钢爪挡在身前,骨刺停在鼻尖前面。
陈寂不敢动。他看见那根刺,心里猛地一紧。形状太熟悉了——三棱的刃,带锯齿的边,尾端有螺旋纹路。冷光下泛着蓝,和三年前插进父亲胸口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他手指用力,合金指节发出刺耳的声音。肌肉开始胀,血管鼓起,体温升高,汗水冒出来,又马上变成白雾。一股热冲上脑子,眼前突然闪过画面:下雪的夜晚,地上有血,一只断手抓着半截刀柄,编号被血糊住,只看到最后两个数字——07。
07……X-7-07。
这个编号他一直记得。父亲死了,军方说是在任务中意外身亡。但他知道不是。从来都不是。
画面一闪就没了,可心里的痛还在。他眨了眨眼,眼角有一点血流下来。眼睛从黑变红,眼白上有细小的血丝裂开——他的身体已经进入第二阶段。
肌肉变大,作战服肩膀撕裂,露出粗壮的胳膊。身上冒出浓重的白雾,在洞里像烟一样绕着。他看得更清楚了,尸王要抽回骨刺,准备再刺一次,速度快得像子弹。
但他更快。
左脚一蹬,地面炸开,碎石乱飞。他整个人冲上去,钢爪顺着骨刺划下,火花四溅。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墙灰掉落。
尸王退了半步,手脚扎进岩石稳住身子,关节咔哒作响。它张嘴,第二根骨刺从嘴里射出,直奔陈寂喉咙。他偏头躲开,骨刺擦过脸颊,划破衣服,在锁骨留下一道口子。血慢慢渗出来,滴到胸前,混进旧伤疤。
他没有后退。
借着冲力直接靠近,右爪横扫过去,打向尸王脸。对方抬手挡,钢爪撞上骨头,声音沉闷。反震让手臂发麻,他立刻屈膝顶肚子。尸王一仰,他跳起来踩上肩膀,翻身到背后。
第三根骨刺从背上弹出,横着扫来。他低头躲过,左手抓住肩胛缝,右手钢爪狠狠插进脖子侧面。
黑血喷出来,带着臭味,落在地上冒烟。尸王吼叫,声音像是很多人一起哭喊,刺进耳朵。
它甩身体,想把他扔出去。他死死抓着,被甩到空中也不松手。落地翻滚站稳,马上压低身子,再次冲上去。
这次他不再防守。
钢爪连续出击,每一击都打在关节、缝隙、神经点上。准确、狠、不停。尸王动作变慢,骨头出现裂痕,关节发出断裂声。第四根骨刺发射而来时偏了方向,他用钢爪侧面拍飞,钉进远处尸堆,穿过三具干尸,插进岩壁。
近身缠斗。
他故意慢了一步收回右臂。尸王立刻咬下,嘴巴张到最大,内层牙齿合拢。就在要咬实的时候,他猛地抬肘撞下巴,同时钢爪从下往上捅穿咽喉。
尸王僵住,眼里灰光闪动。
他抽出钢爪,后退两步。对方喉咙冒黑血,暂时动不了。他知道只有三秒时间。
够了。
他冲上去,左手按住头,右手钢爪插进颈动脉,手指伸进血流。血源共鸣启动,冰冷的信息冲进大脑。
剧痛袭来。
像无数针在脑子里搅,记忆碎片强行挤进来:实验室灯光很亮,手术台是金属的,墙上投影着X-7-07的档案,基因序列滚动。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镜头,声音平静:“实验体融合失败,启动清除程序。”
画面变了。父亲倒在雪地里,身后站着那个男人,手里拿着滴血的***。雪花落在刀上,瞬间融化,变成一道红色水流。
“爸……”他低声开口,牙咬得太紧,嘴角出血。精神快撑不住了,但他没放手。
他守住意识,继续吸收。
基因模板被解析,一段新的强化信息进入细胞——骨甲强化。脊椎震动,六根骨刺从背上升起,破衣而出,形成扇形护盾。每根都是三棱结构,带锯齿,尾端有螺旋纹,和杀父凶器一样。
防御提升,身体完成进化。
尸王恢复行动,疯狂挣扎。背上所有骨刺炸开,三根同时射出,目标是他胸口。
他不动。
新骨甲自动调整角度,挡住两根,第三根擦过肋骨,划开肌肉,伤口很深。血染红裤子,他感觉不到疼。
他只盯着眼前的东西。
这是杀父仇人的造物。是当年那场“意外”的证据。它不该存在。
陈寂往前走。
每一步都让地面震动。骨甲微调,保持平衡,像活铠甲一样配合身体。尸王扑来,双臂横扫。他抬手挡,硬接冲击,脚下石头崩裂,尘土飞扬,但他没退。
正面硬拼。
钢爪对骨刺,一次次撞击。火星不断飞溅,小范围爆炸接连发生,热浪掀飞周围碎骨。尸王力气下降,动作混乱,节奏被打乱。而他越战越强,每一次攻击更准、更重。
第七次交手时,他抓住空隙,钢爪劈开右臂骨甲,斩断关节。断肢落地,黑血喷洒如雨。尸王踉跄后退,想逃向血池——那是它的能量源,也是复活核心。
他追上去,一步跨五米。跃起,双脚踩上背脊,压得对方跪倒,膝盖砸进岩石。
第八根骨刺从尾椎射出,想把他掀飞。他早有准备,背部骨甲下沉,挡住攻击。左手抓住头,右手高举钢爪,对准天灵盖,全力刺下。
卡住了。
颅骨太硬,没刺进去。金属和骨头摩擦,声音刺耳。
尸王挣扎,想翻身。他膝盖顶住后颈,双手握住钢爪柄,全身用力往下压。肌肉撕裂,韧带拉伤,肩胛几乎脱臼,但他不松手。
咔。
钢爪终于刺入。
尸王全身抽搐,眼白翻起,嘴里涌出大量黑血。最后一根骨刺刚弹出就断裂,掉在地上化成灰。
他拔出钢爪,站起身。
走到正面,看着这张扭曲的脸。还有人样,但已经变形,眼球萎缩,鼻子塌陷,嘴唇裂到耳根,像个失败的试验品。他抬起右脚,踩上额头,用力一压。
颅骨碎裂。
脑浆和黑血喷出,溅在他衣服上,顺着护臂流下。尸王抖了几下,不动了。尸体迅速干瘪,皮肤变黑,最后成了一具焦骨架。
战斗结束。
洞里安静了。只有血核还在转,发出心跳一样的声音。它感应到主人死了,自动离开祭坛,慢慢飘向陈寂,像回家的鸟。
他伸手接住。
血核温热,表面有暗红光纹流动,里面好像有生命在跳。它轻轻震动,像是回应他身体里的频率。他把它放进衣服内袋,贴着心脏。那里还有一张旧照片——父亲穿着作战服,站在雪原上笑。
他站在尸堆顶端,身上白雾还没散。呼吸沉重,肌肉发抖,神经一阵阵刺痛。副作用来了,眼睛出现血色的网格,听力有些模糊,但他依然站着。
他环顾四周。
尸体堆成山,空气里全是臭味和铁锈味。祭坛上的铁链还在晃,风干的人头轻轻摆动,空洞的眼窝像是在看他。他低头看手,钢爪沾满黑血,还在滴。
他慢慢抬起手,擦掉脸上的血。
这一战不是为了血核。
是为了确认一件事——父亲的死不是意外,是谋杀,是某个计划的一部分。那把***,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摸了摸耳骨上的骨钉。
那是父亲留下的唯一东西,也是开启血脉共鸣的钥匙。三年来,他靠它找线索,走过七座废城,穿过三道封锁线,只为找到真相。
寒意从脚底升起。
远处传来震动,地面轻微晃动。可能是血池下面塌了,也可能是别的醒了。岩层深处,隐约有齿轮转动的声音,像某种机器正在重启。
他没有回头。
只是握紧了腰间的钢爪卡扣。
他迈步向前。
通道向下延伸,通往更深的黑暗。墙上有许多胚胎舱,玻璃碎了,里面只剩干枯的手脚和褪色标签。其中一个舱门半开,挂着一块破牌子,勉强能看清字:“X-7 系列·母体培养中”。
他停下脚步,眼神变冷。
他还有一段路要走。
还有更多真相,等他亲手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