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鸡汤,公主和凯撒肯定会受伤。
大家一边惊叫,离两小只最近的秦疏意已经下意识地俯身,将被七嘴八舌的喊声吓住,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公主和凯撒护在身下。
但紧接着,背上又传来一阵温热,她落入了一个严实的怀抱。
熟悉的场景重现,秦疏意陡地睁眼,声音颤抖,“凌绝?”
背后的人没有做声。
凌绝同样是本能地去护住秦疏意。
所有的危险都被置之脑后,看到她扑向公主和凯撒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整个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然而,想象中的热汤并没有落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
“咳咳。”寂静的天井,秦渊咳嗽一声,“抱够了吧,差不多可以松手了。”
闭着眼的凌绝将眼睛睁开,谨慎地并没有立刻放开秦疏意。
一抬头,是两桌十几双眼睛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们。
凌绝:“……”
重获自由的秦疏意第一时间转身检查凌绝,却见到他不自在的脸。
他站起身,将秦疏意拉起来,“我没事。”
刚刚经历危险的公主和凯撒不明所以,各自叫了一声,见主人没理它们,又兀自跑开一起玩耍去了。
秦疏意转向一脸尴尬又八卦的老板娘。
坐在边上,事发时靠近老板娘的周韵禾和秦渊在危急时刻,第一时间做了反应。
周韵禾拉住了快要摔倒的老板娘,而秦渊用了点技巧,手快地捞住要翻的托盘,鸡汤稳稳回到瓦罐。
一切都和秦疏意跟凌绝的动作发生在同一时间。
只不过,大家显然也被他们一个护一个,落难的“一家四口”模样看愣了,竟然都默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叫开他们。
凌绝/秦疏意:……
她挣了挣手。
凌绝这才发现自己拉她起来后就一直没放开她的手。
顶着所有人恍然大悟的目光,凌绝被烫到一样立刻松开。
两人没有说话,像是刚才所有的交集都没发生过,各自别开头,回到自己所属的餐桌。
晚饭开头小插曲就这样虚惊一场地过去。
谢慕臣笑了一下,将凌绝的酒杯推过来,眉梢上扬,“陌生人?”
季修珩“噗嗤”一下笑出声。
凌绝轻飘飘抬眼看了他一眼,季修珩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南非他这辈子不想去了。
耐不住还有个每次都神来一笔的范朝朝。
她抱着旁边坐的赵瑾瑜手臂,兴奋地感叹,“哇,凌绝哥,你刚才动作好快啊,我还以为你飞过去的。”
凌绝表情僵住。
赵瑾瑜憋笑憋得人都在抖。
狠狠掐了一把坐她另一边的谢慕臣的手臂,谢慕臣嘶了一声,无奈地扶了扶镜框。
范朝朝的男朋友陈响勾着唇,给她夹了块排骨,“你还是吃菜吧。”
夏知悦看看凌绝,看看另一桌的秦疏意,也悄悄翘了翘嘴角。
……
秦家那边倒是没这么明目张胆地嘲笑。
周韵禾拍了拍秦疏意的手,“有没有吓到?”
秦疏意摇了摇头。
蒋遇舟满脸崇拜地竖起大拇指,“大姨,大姨父,你俩配合也太默契了,刚刚好帅啊。”
那身手,那反应速度,杠杠的。
钱呦呦与有荣焉地翘起下巴,“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大姨他们平时在哪练出来的,区区鸡汤,小菜一碟~”
蒋遇舟这次难得没跟她斗嘴,反而是豪言壮语,挺了挺胸膛,“大姨父,你看刚刚那一招我能练吗?”学到个十分之一也行啊,到时候不得羡慕死那帮损友。
秦渊打量了一眼虽然小有肌肉,但从小养尊处优的便宜外甥,“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你能做到?”
蒋遇舟:“……”
“告辞。”他拱了拱手。
迅速燃起斗志又迅速放弃的蒋遇舟被他爸无情拍了下后脑勺,“你就丢人现眼。”
蒋遇舟捂着脑袋不高兴地嚷嚷,“你别给我打傻了,气性大老得快,小心哪天周姨不要你。”
然后又得了更重的两巴掌。
钱呦呦放肆狂笑。
仿佛还被那阵心悸和背后的温暖包围的秦疏意也放松下来,弯了弯眼睛。
周韵禾看着热闹的一家子,眼睛瞟向隔壁与秦疏意背对而坐,在一群情侣中气场冷冽的凌绝,心底叹了口气。
……
十点。
今天到得晚吃饭也晚,又开了几个小时车,晚上大家都没安排什么活动,早早回房睡觉,养精蓄锐。
秦疏意洗完澡,通向阳台前顿了一会,沉默了几秒,还是打开了那扇玻璃门。
外面山影重重,星光漫天,她抬眼看向左侧的阳台。
那里有个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的身影。
凌绝身上还是吃饭时穿的那身衣服,也没拿手机,也没在做什么事,只是斜倚在墙壁上,长腿交叠,望着天空出神,显得有一丝孤单和落寞。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向穿着睡裙,搭着披肩,头发清爽的女人,眼神没有很意外。
以前她就很喜欢吹风看星星,出去玩的夜晚,总爱在种满花的露台上躺在躺椅,怡然自得地一待就是几个小时,总是他先忍不住强制去把她抱回房间。
今夜风景同样很美。
宁静的夜晚,没了周围人探视的目光,两人沉默地隔空对视,谁也没有挪开视线。
许久,秦疏意脸上浮起个清浅的笑,轻轻抬手,大拇指下弯两下,又指了指他。
是之前在福利院小朋友教给他们的手语——
谢谢。
不只是这一次,还有许多许多件你曾经为我做过的事。
人一生能遇到多少个为你奋不顾身的人呢?
看着神情陡变,情绪快要溢出来的凌绝,秦疏意想,她没有骗他,她是真的觉得凌绝很好。
他有一些不好的地方,但是也有很多很多的优点,光芒足以掩盖缺陷。
这样的人,一次次毫不犹豫地为她挡住危险的时候,她的心里怎么能一点波动都没有呢。
但是……她无奈地笑,眼神惆怅。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对于短期的恋人和长期的伴侣,人的期待和要求是不一样的。
就像凌绝爱玩极限运动,享受生死边缘的刺激与惊险,恋爱时秦疏意看来是魅力所在,可若是作为伴侣,却令人心忧。
她不要在漫长岁月中日复一日地去担心他的生命安全。
可若她阻止他,改变他,他又会开心吗?
最重要的,他们对未来和另一半的期许全都背道而驰。
她亦不过凡夫俗子,会小心眼,会有占有欲,会介意对方的过往,会有自己的坏脾气。
她要爱,要感情,要忠贞,要唯一,要舒适在生活的每个小细节。
而不是抱着那几个好似轰轰烈烈的节点,用爱情的名义来忍受日常一次次争吵带来的彼此的面目全非。
他们能走得长远吗?
她没有信心,凌绝也没有给过她这种信心。
他对她很好,但以前不也同样好吗,可不也说出过“玩玩而已”和“腻了”这样的话,不也同样想过要娶陶望溪或者其他千金吗?
若是他们没有分手,他们的关系依然会停滞在很好的,同行短暂一路的男女朋友上。
凌绝,你看,我就是这样狠心的人。
我对自己的快乐的看重,要大过对你的怜惜和喜欢。
我和你坏在不同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