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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娘娘不可

    谢昭阳一把将李景坤护在身后,急向车厢内退去。

    喊杀声骤然而起,西侧树林中窜出十余名匪徒,挥刀扑来。

    谢昭阳刚将李景坤送入车厢,转身欲拉林潇潇,却见寒光乍现,一柄长刃直直劈向他的手臂!

    他急忙旋身躲闪,拔剑与来人战作一团。场面顿时大乱。

    林潇潇惊惶后退,踩中泥泞脚下一滑,竟跌倒在马腹之下!

    马匹受惊狂踏,本该牵马的王木吓得蜷缩在车辕后,任由惊马乱踩。

    林潇潇看着马蹄在身侧翻飞,如一颗颗黑色陨石重重砸下,吓得抱头蜷在泥水中。

    忽有一双手攥住她的脚踝,猛力将她拖出!

    猛地睁眼,却见一名匪徒手持利刃向她胸口刺下。

    千钧一发之际,侯峰猛冲而来,沉低肩头,撞开匪徒,旋即擒住对方手腕狠力一拧。

    “嘎巴!”

    匪徒的肩关节应声脱臼,跪地惨嚎。

    侯峰当年也是先登夺旗的猛将。虽然年岁已高,英武不复当年,但搏杀之术早就刻入骨髓。

    “娘娘上车!”

    林潇潇踉跄起身奔向车厢,可泥地太滑,她又一脚陷进方才的泥坑。

    另一名匪徒摆脱乱战,挥刀扑来。

    王木此时抱头颤抖,听见侯峰呼喊,抬头正看见匪徒高举利刃,距林潇潇仅数步之遥!

    车内李景坤见状欲下车相救,侯峰却狠狠一掌拍在马臀。惊马应声狂奔,李景坤猛地后仰倒地。

    匪徒已逼至林潇潇身前,刀锋高举,寒芒刺目。

    “啊——”

    林潇潇紧闭双眼,失声惊叫。

    一声利刃割裂皮肉的闷响传来。

    她只觉眼前被黑影一罩,一个沉重的身躯,牢牢压在了她的身上。

    “娘娘……”

    王木紧咬牙冠,目眦欲裂。鲜血从他齿缝间溢出,顺着嘴角一滴滴落入泥水。

    方才他飞奔而至,纵身一跃拦下那致命一刀,用身躯死死的护住林潇潇。

    匪徒怒吼着连刺数刀,被赶来的侯峰一击毙命。

    鏖战许久,匪徒渐显颓势。谢昭阳趁机连斩数人,余下几个见势不妙,纷纷向树林中逃窜。

    谢昭阳飞身欲追,被侯峰厉声喝止。

    “速去寻殿下!此处有我!”

    谢昭阳闻言,指挥两人戒卫,率其余兵士顺着车辙印急追出去。

    侯峰急上前将王木翻身托起,此时他已眼神涣散,后背伤口汩汩涌血。

    “王木……”林潇潇惊魂未定,虽历经数次生死,但这般情境却是初遇。

    “侯先生,快救救他!”

    待到她回过神来,不顾满身污泥,慌从泥坑中爬起,手脚并用地爬到王木身边,拽着侯峰的衣袖含泪相求。

    侯峰沉目,沉重摇头。

    “娘……娘……”

    王木抬起手艰难地去够林潇潇。

    严重失血让他面如白霜,嘴唇尽褪。喉咙里不断涌血,呛得他阵阵咳嗽。

    每咳一声,鲜血便喷涌更甚。

    林潇潇急将他的头侧向一边,俯身贴伏在他面前,唇瓣不住颤抖。

    “奴婢……对不住……娘娘……”

    “……报……答……”

    王木已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

    他目光缓缓下移,紧盯自己胸口,手指也试图向胸口挪动。

    “你别动……我来。”

    林潇潇看出他是想取怀中物,颤抖着将手探进去帮他。

    在王木怀中,她掏出了那封侯峰写给幽州刺史的引荐信,信封多半已被鲜血浸染。

    她拿着在王木眼前晃了晃,见他仍指向胸口,便又继续摸索。

    指尖突然触到了什么坚硬之物,取出一看,是个拇指大的陶瓷小罐,罐口被一块红布塞紧。

    见林潇潇取出,王木唇角微微上扬,终得解脱般长舒一口气。

    “小……小心……”

    林潇潇急将耳朵贴近,生怕错过了任何字眼。

    “小心……福……”

    话未说完,王木便已气绝身亡。

    林潇潇瞪大双眼,轻拍他胸口,慌乱呼唤他的名字。

    王木久久没有反应,她终是认清现实,趴伏在他胸前嚎啕痛哭。

    她想起怀抱白嬷嬷尸体时的情境,也是如此冰冷。

    都是可怜人,无论曾犯何错,终是她身边有血有肉的人,是活生生的人。

    “娘娘……节哀……”

    侯峰看着伏地痛哭的林潇潇,心中也难免哀恸。

    王木虽曾有过错,但此时舍命救主,足以令人动容。

    “是我害死了他……”

    林潇潇双拳紧握,愤恨捶打泥地,黑水四溅。她不管不顾,一拳接一拳的挥舞。

    待到力竭,跪卧起身,缓缓抬眸看向侯峰。

    她眼中还噙着泪花,眼神却无比决绝,凛过寒冰。一阵西风吹来,她凌乱的发梢随风飞舞。

    侯峰一眼便识出她的意图,慌得将手边长刀往身后藏了藏。

    “娘娘不可!”

    他向前探身,沉声开口。

    “此已是王木最好归宿!他舍命救主,忠贞之志感天动地,后世必将传颂!他……拯救了他自己!”

    “如若重来,他必怀愧恨日夜煎熬。纵是多活些年月,又岂能安乐?”

    侯峰一语中的,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

    方才林潇潇的确是想自尽重来,避开这场袭击,挽回王木性命。

    可这一番话,让她冷静了下来。

    确实,王木用生命弥补了过错,对他而言,便是最好的解脱。

    她缓缓抬手,望着掌中陶瓷小罐。沾满血泥的手指抚过罐身,瓷面油润光滑。

    若没猜错,这便是她所中之毒。

    她将小罐递给侯峰,拾起信封捏在手中,用袖子轻拭,试图擦去上面的血迹。

    侯峰打开红布塞子,轻拍罐口,在手背上倒出一些白色粉末。指尖轻轻揉搓,又凑近细嗅。

    “是极乐散。中毒症状与您的病症吻合。”

    林潇潇没有抬头,仍在擦拭着那封信。

    “小心福……”

    她回忆着王木最后的遗言。“福”,定是福王了。

    可传闻福王对她爱而不得,还承诺太子死后护她周全,为何要下此毒手?

    他又是何时,通过何等方式策反了王木?

    姜兰诱骗王木,是受福王指使?还是联手做局?她二人又是何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如同墨汁滴进清水,瞬间蔓延开来。她心绪烦乱,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良久之后,血迹未褪,反将字迹擦得模糊。

    她黯然垂下双手,瘫坐泥水之中。

    方才的紧张劲儿渐渐退去,感官逐步恢复。又一阵寒风掠过,泥水中滚爬已让她浑身湿透,不禁打了个寒颤。

    “侯先生。”她颤声开口,声音中哀恸非常。

    “下毒之事莫要告知殿下,让王木在殿下心中留些美好吧。”

    侯峰沉重颔首。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谢昭阳一马当先,率队疾驰而归。

    他肩头一道血红伤痕,脸上溅着不知是血还是泥水。

    马车紧随其后,车帘已被撕裂,在风中凌乱挥舞。

    车未停稳,李景坤便踉跄着冲出,目光迅速扫过现场。

    只见侯峰持刀戒卫,林潇潇瘫坐泥中,以及她在身边,王木那具了无生息的躯体。

    林潇潇抬眸,瞥见了那支钉在车辕上的箭矢。

    她忽觉耳畔刺痛,伸手一摸,才知耳朵已被箭矢划破。

    回想整个遇袭过程,她猛地惊觉,这场袭击,既非姜党刺杀太子,亦不是杀王木灭口。

    从那支箭矢射出,自始至终,匪徒的目标都是她林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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