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沈郁背靠着门板,视线落在顾淮安身上。
领口两颗扣子一解,顾淮安就像是卸下了一层枷锁,脖颈上的青筋随着呼吸起伏,看起来野性难驯。
“看够没?”
顾淮安把帽子往墙上一挂,回头睨她,“刚才咋咋呼呼的,这会儿哑巴了?”
沈郁没理会他的调侃,脑子里转的全是刚才在团部的那一幕。
那是团部,是讲纪律的地方。
顾淮安又是拍桌子又是摔电话,还叫警卫连抓人,简直无法无天。
可那陆政委虽然嘴上骂得凶,实际行动全是护犊子,连个处分都没提,就这么让他们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这要说没点猫腻,鬼都不信。
“顾淮安,”沈郁眼珠子一转,凑过去,“那个陆政委,跟你关系不一般吧?”
顾淮安走到脸盆架边,撩起水洗了把脸,随手抓过毛巾擦了擦,“想知道?”
沈郁点头如捣蒜:“想啊!说说呗,到底什么路数?我好歹也是家属,得知道咱家的‘政治资源’不是?”
顾淮安嗤笑一声。
“老陆以前是我爹的警卫员,过命的交情,替我爹挡过枪子儿,半条命都扔在战场上了。我小时候,是在他脖梗子上骑大马长大的。”
沈郁倒吸一口凉气。
他爹的警卫员?
这年代能配警卫员的,那级别……
她猜到这男人有点背景,毕竟年纪轻轻能当上主力团长,没点根基是不可能的。
但她没想到这根基这么硬!
怪不得他在团里这么横,这就是顶级军二代的底气?
沈郁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兵痞气的男人,心思活泛起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找了个厉害的保镖,现在看来,这是找了个太子爷啊。
在这个年代,有这种通天的背景,只要不作死,那基本就是横着走。
她想做生意、想搞钱、想在这个特殊年代混得风生水起,这不就是现成的护身符吗?
一想到这里,沈郁眼神都变了。
“哎呀!”
沈郁脸上的笑意真诚了八百度,几步窜过去,不由分说地把这个大高个按在了椅子上。
“老公累了吧?团里事儿那么多,还要操心我的事,真是辛苦你了。”
顾淮安被她这一声娇滴滴的“老公”喊得头皮发麻。
那是南边儿的叫法,他们这儿不兴这么叫。
但听着怎么就那么顺耳呢?
他挑眉看着突然变得殷勤的小女人,似笑非笑:“沈郁,你这脸变得比川剧还快。刚才还骂我?这会儿成老公了?”
“那是情趣,你不懂。”
沈郁绕到他身后,小手搭在他肩膀上,力道适中地捏了起来。
“这个力道行不行?舒服吗?”
顾淮安眯起眼,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享受着这难得的优待。
这女人还真是狗腿得很。
一听说老陆跟家里的关系,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不过,他也不讨厌就是了。
“往下点。”
顾淮安大爷似的指挥。
沈郁从善如流,手指顺着斜方肌往下滑,按捏着他紧实的后背肌肉。
“老公啊,”
沈郁凑到他耳边,又开始作死,“你说咱们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是不是也能在大院里横着走啊?”
顾淮安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稍微一用力,沈郁整个人就失了重心,惊呼一声,直接跌坐在了他大腿上。
顾淮安单手扣着她的腰,黑沉沉的眸子锁着她,笑道:“想生孩子?这大白天的,沈同志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沈郁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谁心急了!我就是打个比方!比方你懂不懂!”
“我不懂比方,我只懂实干。”
顾淮安的大手在她腰侧暧昧地摩挲了一下,“程弈秋那种生瓜蛋子,除了叠被子方正点,还会干什么?到了床上,估计连怎么脱裤子都得打报告。”
“我不一样。”
他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语气骚得没边儿,听得沈郁小腹一抽。
“老子不用打报告,无师自通,指哪打哪。不管是什么地形,山地、丛林、还是沼泽地,老子都能给你蹚平了。”
沈郁:“……”
救命!
什么山地沼泽地,这男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
偏偏他还是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
沈郁这下是真怂了。
她是嘴强王者,实战青铜。
“你……你流氓!”
她扭着身子想下去,可那条铁臂箍得死紧,根本动弹不得。
她在上面乱动,顾淮安在下面受罪。
原本只是想逗逗她,谁知道这小娘皮身上又软又香,坐在他腿上磨磨蹭蹭的。
顾淮安眼神一暗,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按住沈郁的后脑勺,把人往自己面前一压。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呼吸都缠在一块儿。
顾淮安眼里的火苗子跳得人心惊肉跳,盯着她颤动的睫毛,不屑道:“怂了?”
沈郁喉咙发干。
她是想抱大腿,没想现在就献身啊。
这大白天的,筒子楼隔音又差,万一弄出点动静,以后她还怎么在军属院混?
顾淮安这话说得混账,沈郁刚想反驳两句,外头大喇叭突然响了起来。
男人啧了一声,松开扣在沈郁腰上的手,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等着。”顾淮安嗓音哑得厉害,“老子先去办正事。”
沈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转身捞起挂在墙上的军帽扣在头上,兵痞劲儿敛了去,重新变回了那个冷硬的团长。
“……去哪?”沈郁下意识问了一句。
“带队拉练。”顾淮安整理着风纪扣,语气里透着股欲求不满的躁意,“那帮兔崽子皮紧了,得给他们松松。”
沈郁无语。
合着狠话放了一箩筐,最后还得去操场上撒火?
顾淮安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眼神在她身上上下刮了一遍:
“别到处乱跑,要是让我知道你又去招惹什么小白脸,腿打折。”
沈郁抓起枕头就砸过去:“那是为了进步!你懂个屁!”
顾淮安单手接住枕头,随手扔回床上,转身出了门。
门关上那一刻,还能听见他低沉的笑声。
沈郁对着门“哼”了一声,转身扑向了放在柜子里的铁皮盒子。
除了顾淮安那一沓钱票,还有她的四百块零三毛。
沈郁两眼放光,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数钱。
“四百,加上顾淮安给的一百二,还有这一堆票……”
沈郁数的心花怒放:“姐现在也是个小富婆了!”
在这个工人一个月工资只有二三十块、一斤猪肉才七毛钱的年代,这是一笔真正的巨款!
等过两年政策松动,这就是她的启动资金。
不管是南下倒腾电子表,还是去深市圈地皮,这五百块都能翻成五百万、五千万!
沈郁把钱票重新收好,又想起来刚才遇到的那个程弈秋。
既然未来的大佬在这儿,那未来的大佬夫人呢?
沈郁努力回忆着那本被她翻得皱皱巴巴的小说。
原书里提过,大佬夫人叫邓沁,一开始是个卫生院的小护士。
性格那是出了名的软包子,加上家里成分有点瑕疵,谁都能捏两下,前期被同事欺负得够呛,后来遇到程弈秋才慢慢立起来。
沈郁眯起眼。
软包子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