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晚萤态度坚决。
梅夫人潸然泪下,“事已至此,你不嫁又如何?你没退路了!”
“阿娘了解裴砚,他一定会娶你当正妻,不会委屈了你。”
梅夫人走这条路,还有另一个原因。
裴砚已被皇室认回。
他是中宫嫡出的长子,出生时被替换成了死胎,后来宫里出生的皆是公主,再无皇子。
迫于压力,皇上过继了宗室子,立为太子。
如今裴砚被认回,他便成了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毕竟人心是偏的,亲生儿子和侄子,常人肯定是选前者。
储君之位不稳了!
太子非要招惹阿萤,也有和裴砚较量的原因。
他把阿萤当成了战利品,不折手段也要得到阿萤。
看清形势的人家,都不愿与梅家结亲,就怕被波及。
哪怕有年轻气盛的才俊愿意冒险,他也护不住阿萤。
除了裴砚,再没有第二个人选。
梅夫人找过皇后娘娘,想为女儿求个恩典,可被皇后娘娘搪塞了过去。
如今的梅家,对裴砚并无助力,皇后娘娘看不上她们。
梅夫人也与裴砚说过自己的担忧,裴砚表示,他会护着梅晚萤,但不会娶她。
他当梅晚萤是妹妹,对她并无男女之爱。
裴砚生性淡漠,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梅夫人拿他没辙。
本想慢慢想办法,让裴砚应下这桩婚事。
可太子那边步步紧逼,已经向皇上请旨赐婚。
皇上没同意,也没拒绝。
在这节骨眼,又听闻皇后娘娘要为裴砚选妻。
梅夫人就这一个女儿,总不能到了绝境,再破釜沉舟。
干脆一不作,二不休,逼裴砚一把。
他可能会恼怒,但时间长了,天大的气也会消。
毕竟梅家对他有大恩,而他和阿萤,是有十多年感情的青梅竹马。
如今事成了,不知为何,女儿却不愿再嫁裴砚。
真是造孽!
梅夫人急火攻心,“女子的清白何等重要,你不嫁他,还能嫁谁?”
梅晚萤撇开眼,纤细的手指抹去眼角的泪珠,“那我便不嫁,一辈子当老姑娘。”
“胡闹!”
情绪波动太大,梅夫人胸口起伏,“太子为人霸道,岂是你说不嫁就能应付的?”
梅晚萤刚重生,上辈子的经历,与今日的种种纠缠在一起,她的脑子很混乱。
没法静下心来思考。
“裴砚不会坐视不理,我……我不想困着他,强扭的瓜不甜。”
梅夫人心疼得想哭,他们家阿萤太善良,太单纯。
只差一步,就能如愿以偿,她却还在考虑裴砚的感受。
梅晚萤纤薄的臂膀被搂住,听到母亲喃喃自语,“是阿娘糊涂,害了你。”
母女俩哭得伤心,刘妈妈的心紧紧揪起,她是梅晚萤的奶娘,与梅晚萤感情深厚。
“此事能瞒外人,但不能瞒那位,不然吃亏的是咱们家萤姐儿,他……”
话未说完,被梅晚萤打断。
拉着母亲的手,梅晚萤祈求道:“阿娘,莫让他知晓,就当一切没发生。”
上辈子,裴砚是娶了她,但也恨她至极。
新婚第二日他便去了边关,让她守着偌大的宅子自生自灭。
冷战就是钝刀子割肉,也是能死人的!
梅晚萤不想再体会第二遍。
更不想和别的女人争宠。
她不想被厌恶,最后死在吃人的后宅里!
梅晚萤是家中的独女,从小备受宠爱,她天真娇憨,平日里总是笑盈盈的。
只有两个人让她哭得如此伤心。
一个是她已故的父亲。
另一个就是裴砚。
梅夫人心里刀割似的疼,她急昏了头,走了险招,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闭了闭眼:“阿娘不能一辈子护着你,你得嫁裴砚。”
裴砚身份尊贵,本事过人,这是阿萤最好的归宿。
梅晚萤拔下簪子,如梦里那般,抵在自己的颈边。
“左右都没好下场,我不如早点解脱!”
梅夫人大惊失色,一把夺走她手里的簪子,扔在地上。
她就一个女儿。
这是她的命!
用力抱着梅晚萤,“不嫁了,不嫁了,娘不逼你了……”
许久后,梅晚萤才被送回自己的院子。
她有眼疾,夜里多有不便,因此,院里的灯笼比别处的多。
小院灯火通明,梅晚萤终于有了安心的感觉。
看到梅晚萤通红的眼眶,伺候的下人不敢多问。
今日是将军的忌日,每年的这一天,姑娘都要大哭一场。
备好热水,丁香扶梅晚萤去沐浴。
提醒她注意脚下。
到了浴房,丁香要替梅晚萤更衣。
被梅晚萤制止,“你去外边候着,我自己待一会儿。”
丁香不敢多言,生怕惹她伤心。
今日是特殊的日子。
把沐浴用的物品备好,便退了出去。
丁香没有走远,就站在帘子后边,若有风吹草动,她能第一时间听到。
梅晚萤褪了衣裳,锁骨往下,入目是星星点点的红梅。
她皮肤白,一点痕迹都藏不住。
最严重的地方,还残留着指痕。
他真的用了好大的力气。
上辈子,看着这些痕迹,梅晚萤觉得甜蜜。
只要是裴砚给予她的,再疼,她也甘之如饴。
如今却觉得触目惊心。
暗骂裴砚是禽兽,表面不近女色,活得清心寡欲,实际却跟野兽一样,恨不得把她吞吃入腹。
梅晚萤突然想起,上辈子他们的新婚之夜,裴砚宿在书房,让她丢了好大的脸。
可临走前,他突然又来了婚房。
红绡帐里,裴砚一言不发,动作粗鲁得像要把她揉碎。
事后,他留下冷冰冰的一番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梅晚萤心里酸酸涨涨地难受。
如果她不执迷不悟,裴砚应该会是个好兄长吧?
缓缓吐了一口气,把心中的郁闷赶走。
上天对她不薄,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要还追着裴砚跑,那她就是傻子!
身体没入浴桶,沾了水,某些地方刺刺地疼。
梅晚萤神色一凝,想起件事,连忙唤来丁香,“给我纸笔,照方子去抓副药。”
治眼疾的时候,梅晚萤跟着大夫学了点皮毛。
丁香语气关切,“姑娘,可是身体不适,要不奴婢请大夫来?”
梅晚萤摇头,“估计是着凉了,有点腹痛。”
丁香在心里算着日子,距离月事还有几日。
难道是情绪不佳,受了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