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追踪开篇,神秘组织初现端倪
天刚亮,岩洞里的火堆已经灭了,灰烬冷得能搓出渣。
萧景珩把最后那块刻字的石头塞进怀里,拍了拍,起身就往外走。
阿箬跟在后面,包袱往肩上一甩,一句话没说。两人顺着山道往下,脚步不急不缓,像两个被赶出家门、只能靠腿走路的穷苦人。
他们没骑马,也没雇车。路上偶尔有商队从旁边经过,扬起一阵土,萧景珩就低头咳嗽两声,捂着嘴装病;阿箬便立刻扶住他胳膊,喊一声“哥”,声音又颤又弱。
这副样子,谁看了都以为是落难兄妹。
进城门的时候,守卫懒洋洋地扫了一眼,连问都没问。城门口贴着几张通缉令,纸角都被风吹卷了边。一个差役坐在凳子上打哈欠,手里刀柄都没抬一下。
这城叫青浦镇,不大不小,本该是个热闹地方。可街上行人不多,说话也短,一句是一句,说完就走。有人挑担路过,脚步匆匆,连头都不抬。
萧景珩低着头往前挪,眼角却一直扫着四周。
阿箬忽然轻轻碰了下他手肘。
他不动声色地偏头。
她用几乎看不见的动作眨了眨眼,视线往左前方街角一撇。
那边有个男人,三十岁左右,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腰间挂着个旧皮囊。他站在一家关着门的药铺檐下,假装系鞋带,右手悄悄递出一张折好的纸条。接的人是个挑粪桶的老汉,对方接过纸条直接塞进裤腰,挑起担子就走,动作熟练得像是干过很多回。
萧景珩眼神一沉。
阿箬已经迈步出去了。
她故意踩空一步,身子一歪,撞到了那个青布衫男人。
“哎呀对不起!”她连忙站稳,一边道歉一边伸手去扶。
男人皱眉躲开,语气不耐:“走路不长眼?”
“我脚滑了一下。”阿箬低头看地,嘴里说着话,袖口一抖,那张原本夹在他指缝里的纸条已经不见了。
男人拍拍衣服,快步走了。
阿箬回到萧景珩身边,两人继续往前走,谁也没看谁一眼。
直到拐进一条横巷,两边都是废弃的柴房和破墙,地上积着昨夜的雨水,脚印杂乱。
萧景珩停下,背靠墙站着。
阿箬从袖子里抽出纸条,展开。
纸上没写字,只有一个符号——画的是两条蛇缠着半轮月亮,线条歪斜,像是用炭笔匆匆勾的。
萧景珩盯着那图案看了三秒,冷笑一声:“又是它。”
“双蛇缠月。”阿箬低声说,“上次在黑石湾外岭看到的布条,就是这个。”
“看来咱们没找错地方。”
“他们真敢在这城里传信。”
“不是不敢。”他摇头,“是觉得没人看得懂。”
“现在我们看懂了。”
“所以得小心。”
两人沉默片刻。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嘡——嘡——慢悠悠的,像是催人睡觉。
萧景珩把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认没有夹层、没有暗记。他撕成小片,一点点碾碎,撒在水坑里。黑色炭迹浮了几秒,慢慢散开,混进泥水。
“不能留。”他说。
“也不能急。”阿箬接话,“刚才那人是底层跑腿的,背后还有人。我们现在动,只会惊到上面。”
“那就等。”
“等什么?”
“等他们再传一次。”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再传?”
“因为这种事,一天不止一次。”
“那你打算怎么办?蹲点?”
“不。”他摇头,“我们得让他们主动来找我们。”
“怎么找?”
“你记得刚才那个挑粪的老汉吗?”
“记得。”
“他裤腰右边鼓了一下,纸条藏得不深。但他走的方向不对——粪桶该往城东处理场去,他却往西拐进了民宅区。”
“说明他在送第二程。”
“对。”
“你是想顺着他摸上去?”
“不。”萧景珩咧嘴一笑,“我是想让他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然后……自己把路走完。”
阿箬明白了:“我们跟着他,但他以为他在执行任务,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漏了。”
“聪明。”
“你才是疯。”
“疯才有活路。”
她叹口气,抬头看天。云层厚,日头藏在后面,照不出影子。
“接下来去哪儿?”
“找个能坐的地方。”
“饿了?”
“不饿。”
“那你干嘛去坐?”
“我要让人看见我坐着。”
“哦。”她反应过来,“装流民,晒太阳,等人路过。”
“没错。”
“你还挺会演。”
“我可是京城第一纨绔。”
“这话你上章就说过了。”
“事实重复一万遍还是事实。”
她翻白眼,但嘴角还是翘了一下。
两人走出小巷,沿着主街慢慢走。路边有家茶摊,搭着破布棚子,几张木桌歪七扭八摆着。老板趴在桌上睡觉,茶壶冒着热气。
萧景珩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大声咳嗽两下。
“老板!来碗粗茶!”
老板抬头,眯着眼看他。
“两文钱一碗。”
“给。”阿箬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
茶端上来,浑浊带沫。萧景珩吹了吹,喝一口,咂咂嘴:“还行,比马尿强点。”
阿箬低头喝茶,眼睛却一直盯着街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
有人路过,有人驻足,有人倒垃圾。
半个时辰后,那个挑粪的老汉回来了。
这次他没挑担,双手空着,走路姿势放松了些。他穿过街道,走进对面一条窄弄,身影消失在拐角。
五分钟后,一个穿灰袍的年轻人从同一条弄出来,衣领竖着,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但天上没下雨。
他走到茶摊对面的墙边,蹲下身假装系鞋带,左手在墙上划了一下,留下一道浅痕。
然后起身离开,步伐稳定,目不斜视。
萧景珩放下茶碗。
“看到了?”
“嗯。”阿箬点头,“墙上有记号。”
“不是普通的划痕。”
“角度不对。”
“是信号。”
“下一步呢?”
“等下一个接收的人。”
“万一没人来?”
“会有人来。”
“你这么肯定?”
“因为刚才那个灰袍人,路过时多看了我们这边一眼。”
“他也注意到我们了?”
“不一定注意我们。”
“注意什么?”
“注意这桌有没有人动过。”
“所以他是在检查记号有没有被动?”
“对。”
“那我们现在动不动?”
“不动。”
“为什么?”
“因为我们现在要是动,就等于告诉他们——我们知道他们在传信。”
“可我们总不能一直坐这儿。”
“不用。”他看着那道墙痕,“最多再等一刻钟。”
“为什么是这一刻?”
“因为这种联络,间隔不会太长。”
话音刚落,一个卖草鞋的小贩从巷子里走出来。年纪四十上下,背着竹筐,筐里几双麻鞋。
他走到墙边,停下,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子。
手指在那道痕迹上轻轻一擦。
然后他直起身,继续往前走。
萧景珩缓缓站了起来。
“走。”
阿箬也起身,两人远远跟在小贩后面。
穿过两条街,绕过一座塌了半边的庙,小贩走进一间低矮的屋子,门吱呀一声关上。
萧景珩停在十步之外,靠在墙边。
阿箬轻声问:
“要进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