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到处都在传一件大事。
皇帝去酬神的时候摔下山,居然摔断了一条腿!
不仅抬轿子的人都被杀了,连护国寺也被皇帝批判成了不祥之地。
一时间,大家都觉得皇帝的反应过于激烈,也有不少人暗暗为护国寺抱不平。
护国寺是国寺,更接连有四位大燕皇帝在那儿酬神求雨并且应验。
怎么能说护国寺是不祥之地呢?
皇帝心情阴郁暴躁,断了的腿,要恢复还不知几时。
他大发雷霆,脾气变得阴晴不定,周围伺候的人叫苦不迭。
就连朝堂上,也不少官员深受苛责。
到了沈明彩出宫的日子,皇帝迟迟没有圣旨下达,说好的将她册封为宁王侧妃,但现在皇帝这个情况,沈明彩也不敢去追问了。
但是沈明彩知道,皇上肯定不会放过在宁王身边安插自己人的好机会,所以她劝服自己耐心等待。
沈明彩乘着宫里的轿子,一路招摇地回到勇信侯府。
宫里象征性的给了两箱子赏赐,一并抬了进来。
沈明彩由丫鬟搀扶着,袅袅婷婷地下了轿。
勇信侯夫人早已得了信,在正厅等着。
一见女儿进来,她眼睛一亮,上前拉住沈明彩的手,上下打量:“彩儿,你可算回来了!在宫里没受苦吧?”
“母亲放心,”沈明彩微微一笑,屏退左右,压低声音,“不仅没受苦,女儿还攀上了一棵真正的大树。”
勇信侯夫人一怔:“大树?”
沈明彩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就是皇上!”
她将自己遇到的危险跟勇信侯夫人说了,听的勇信侯夫人一阵心惊肉跳。
沈明彩说:“当时情况危急,为了自保,女儿向皇上投诚,皇上已允诺,会重用女儿,往后,咱们再不必看父亲脸色了!”
勇信侯夫人紧紧抓住女儿的手,一脸感慨。
“彩儿,你当真是长大了,能做为娘的底气了,果然有出息,比你弟弟强。”
她拉着沈明彩坐下,又是心疼又是骄傲。
“你父亲太固执,就知道报效宁王的恩情,可宁王都被发落出京了,你父亲还拎不清形势,皇上才是真龙天子,跟着皇上,才能有前程!”
沈明彩点头,眼底闪过一抹盘算。
“不过母亲,我向皇上说那些,只是缓兵之计,我既然要进宁王府,自然是真心想要嫁给宁王哥哥,若宁王哥哥与我日久生情,愿意废了那许靖央,我便也会及时回头,为他筹谋。”
她的未来,是一条充满挑战的路,沈明彩跃跃欲试。
勇信侯夫人郑重道:“既然如此,得让你父亲帮衬你,不然在宁王那边,你可没有底气。”
母女俩正说得热络,盘算着如何瞒过勇信侯,如何假意讨好降低他的防备,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侯爷回府了!”管家高声通传。
沈明彩和勇信侯夫人都是一愣。
年节时勇信侯都以公务为由未曾归家,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
正疑惑间,勇信侯已大步踏入正厅。
他一身墨色常服,风尘仆仆,面色沉冷如铁,眼底带着明显的疲惫与压抑不住的怒意。
目光扫过厅内母女二人,最后落在沈明彩身上,眼神骤然锐利如刀。
“父亲,我刚从宫里回来,我给您带了……”沈明彩下意识站起身,想如往常般撒娇讨好。
勇信侯却抬手,打断她的话。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文书,重重拍在桌上。
“听说你回来了,我特意来将断亲书给你,从今日起,我与你沈明彩,断绝父女关系。”
声音冰冷,字字无情。
厅内霎时死寂。
勇信侯夫人先反应过来,惊愕不已:“侯爷,你在胡说什么!”
沈明彩也白了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勇信侯。
“父亲,你疯了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断亲呀!”
勇信侯冷冷道:“我已请了族中三位长老,明日便来府中见证,自此以后,你沈明彩是生是死,是荣是辱,皆与我勇信侯府无关。”
“沈孟重!”勇信侯夫人直呼他姓名,气得浑身发抖,“你还是不是人,这是你亲女儿,你竟要跟她断亲?你薄情寡义!狼心狗肺!”
勇信侯面色纹丝不动,只从袖中又抽出一封文书,扔在她面前。
“这是休书,你既教女无方,屡次闯祸,累及家门,便带着你的好女儿,回你娘家去,从此往后,你我夫妻情断,再无瓜葛。”
勇信侯夫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看着地上那封休书,脸色惨白如纸。
沈明彩终于回过神,又惊又怒,声音拔高:“皇上刚让我出宫回家,赏赐了这么多东西,你看不见吗?”
“皇上赏识我,重用我,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固执,与我断绝关系,对你有什么好处?”
“赏识?重用?”勇信侯猛地转头盯住她,“那是什么赏识?那是悬在我勇信侯府头顶的一把刀!皇上为何突然赏识你?你又有什么本事让一个君王赏识呢?沈明彩,你真是无知至极!”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留在宫中一日,就是给皇帝利用的机会。
沈明彩被他的凌厉吓着。
她强撑起气势:“皇上赏识我,当然是看重我的能力,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勇信侯府,我一样能得到皇上重用!”
“断亲就断亲,父亲,你别后悔!等来日我飞黄腾达,你可别再来攀附我!”
勇信侯看着她,心中主意坚定了下来。
宁王说得对,把她们赶出去,划清界限,尚且还能保她们一命。
勇信侯缓缓点头,声音决绝:“但愿你有那一日!”
他甩袖离去,沈明彩盯着他的背影,眸光气极,切齿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