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的丧事过后,齐国公府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京城又迎来了一场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如鹅毛般飘落,将整个府邸装点成银白世界。
还没到上朝的日子,宫里就来人了,陛下传召齐国公入宫觐见。
月红帮陆沉仔细整理好衣冠,又从一旁的衣架上取来狐裘大氅,踮着脚为他披上。
随口说道。
“我猜多半是陛下看到了你和兄长奏请在家守制的奏折。”
“陛下一向看重你,兄长在职位上也是认真办事。”
“许是陛下舍不得你们长久守孝,想让你们尽早回朝理事。”
陆沉低头看着月红,嘴角噙着笑意。
“夫人无需花心思去猜,等为夫回来,说于你知便是。”
月红想想也是,陆沉对她各方面都是毫无保留。
朝中大小事也会当话本子般说给她听。
陪着陆沉去往前院,目送他和传旨太监出了府门。
月红伫立在庭院中,雪花簌簌地落在肩头,天地间一片静谧。
暗香撑着天青色的油纸伞过来,帮她挡住整个身形。
月红伸出手,接住几片飘落的雪花。
“妹妹你看,这像不像雪花银?”
“国公爷这场丧事,朝中大小官员、王公贵族,还有城中不少商贾都前来吊唁,账房收到礼金就有好几万两。”
暗香微微颔首,轻声答。
“姐姐别担心,这正常的礼金可算不得贪腐受贿。”
“我听说不少地方官,纳个十八房妾室也要大摆宴席。”
“其目的就是为了换个由头敛财,搜刮民脂民膏。”
“嗯,那是贪官所为。”
月红拢了拢披风,和暗香一道往理事房走去。
进了屋,她打开抽屉,拿出府中最主要的几本账册、各库房钥匙,还有代表权威的印章。
暗香见状,一脸疑惑地问道。
“姐姐,这些都是你管理中馈的要紧物件,你拿出这些东西是要干嘛呀?”
月红将东西仔细收进一个锦盒里,神色平静的说道。
“母亲回来了,这府中各项事宜也该交回到母亲手中了。”
“还有母亲先前留在王家宅子地窖里的那些财物,也该交还给母亲。”
暗香亲眼看到过王家宅子地窖里的金银财宝,自然知道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姐姐,那么多钱财,你给回夫人,不会心疼吗?”
“要我说,你有空间可以收纳那些东西,比放在府库里安全多了!”
月红冲她狡黠一笑,压低了声音说。
“有些事总是要做做样子的,就如陆沉和兄长。”
“如今我们陆家正是新帝登基、顺势崛起的关键时候。”
“他俩还不是依照朝廷礼制,上表丁忧守孝。”
“这是臣子该有的本分与姿态,能彰显我们陆家重礼守制。”
“但这上表的奏折呈到陛下眼皮子底下,还得看陛下如何酌情定夺。”
“我把这些财物和中馈之权交还给母亲,也是尊敬母亲,做好身为儿媳该有的本分。”
“妹妹你也知道咱们府上的情况与别家不同,我这管理中馈的权力,并不是母亲主动让权。”
月红轻轻拍了拍暗香的手,继续说道。
“我把东西交回去,一来显得我孝顺懂事,让旁人无可指责。”
“二来,母亲确实比我更能胜任这个位置。”
“母亲掌管府中事务多年,各方人脉和根基深厚,办起事来更加稳妥。”
暗香恍然大悟,钦佩地看着月红。
“姐姐想得真是周全,我真是自愧不如,以后要跟姐姐学习的地方当真不少。”
月红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用学这些,亲王府人口简单,你嫁过去后,就是当之无愧的女主子,说一不二。”
暗香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娇嗔的瞪了月红一眼。
“这事还不一定呢!没准宁虎他成了郡王,京城里好多贵女已经将他视为夫婿人选。”
月红掩唇轻笑,一点也不担心暗香和宁虎定下的亲事会起什么波澜。
毕竟老管家如今就住在晟亲王府,宁虎对暗香又是一往情深。
有啥好担心的?
倒是国丧三年,这得压下多少高门贵族的男婚女嫁?
等到国丧期满,岂不是会形成喷井式的大爆发?
远的不说,就她们府中就有好几个闺阁小姐。
有二房三房的女儿,大房这边也有庶出女。
若自己一直管理着府中事宜......
到那时,自己不得整日带着这些花样年华的妹妹们去交际应酬、相看人家?
月红想到这些,就打了一个激灵,还是让母亲去操心吧!
她拉着暗香往外走,顺道锁上了房门。
“走吧,咱们带着这些东西去锦绣阁见母亲。”
暗香捧着锦盒,赶紧跟上。
油纸伞已被她放下,府中道道回廊通往各院,无需撑伞挡雪。
......
司徒母女俩在女宾客院里住了几天,总算是得到了许可,来到了锦绣阁。
国公夫人在温暖如春的小花厅里接待了她俩。
丫鬟们呈上来款待宾主的茶水后就退了出去。
小花厅里一时就只剩下国公夫人、司徒母女俩。
还有牛嬷嬷伺候在侧。
国公夫人端坐在软榻上,眼神淡淡地扫过司徒母女,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
“二妹也知,这些日子府中忙着操办国公爷的后事,我还得照看几个孩子,今日才得空见见你们。”
司徒夫人赶忙赔笑道。
“阿姐事务繁忙,我们自是理解,不好多做打扰。”
国公夫人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二妹和秀儿过来是为参加国公爷的葬礼。”
“如今这些事儿都过去了,你们还住在府中。”
“我不见见你们,你们难不成打算住到过年去?”
司徒夫人听了这变相赶人的话,心下多少有些委屈。
起身走到国公夫人身边坐下,哀怨的看了她一眼。
“阿姐,好歹我也是你的亲妹子,咱爹娘也就生了我们四个。”
“二哥如今不在京城,小弟不在人世了,也就咱们姐妹还能见见面。”
“你即便再忙,总不能听我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吧?”
国公夫人轻叹一声。
“听你说话的时间自是有的,只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开口我都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那妹夫在安阳县连任数年,没能得到升迁。”
“你想让我帮他在京中谋个好差事,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