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邢头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气,但他只是个手艺人,斗不过这些地痞流氓。
直播间里的弹幕刷得飞起,全是在骂这老头不知好歹的。
沈岩弯下腰,捡起了那块黑疙瘩。
入手很沉。
比同体积的纯银要重至少两倍。
表面粗糙不堪,甚至还有几个气泡孔,任谁看都是一块炼废了的工业垃圾。
“老板,这东西卖吗?”
沈岩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打断了赵总的输出。
铺子里的人都愣了一下。
赵总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眼沈岩。
看着沈岩那身没有什么显眼LOGO的休闲装,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哪来的愣头青?那是块废渣!你是想买回去镇宅啊?”
那个网红女也把镜头对准了沈岩,夸张地捂着嘴笑。
“家人们快看,来了个接盘侠,居然看上了一块破石头。”
老邢头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沈岩手里的东西,又低下头继续敲打。
“那是炼坏的废料,本来打算扔的,你要是想要,拿去就是了,别挡着我干活。”
他现在只想把这群苍蝇赶走。
沈岩掂了掂手里的黑疙瘩,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轻轻放在老头满是划痕的工作台上。
“我不占便宜。”
“这东西,我出十万。”
叮!
老邢头手里的锤子砸在了手指上,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猛地抬起头看着沈岩。
赵总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十万?!”
“你脑子进水了吧?就这一块破炉渣?”
直播间瞬间炸了。
弹幕全是“托”、“剧本”、“这人傻钱多”的字样。
陈光科在后面扯了扯沈岩的袖子,小声嘀咕。
“岩哥,这玩意儿看着真不像值钱货啊,你别是为了帮这老头解围吧?”
沈岩没理会周围人的反应。
他看着老邢头,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湖水。
“这东西在你手里是废料,因为你的炉温不够,化不开它外面的那层‘皮’。”
“但在我手里,它有用。”
老邢头盯着沈岩看了半晌,他是个干了一辈子银匠的人,虽然看不出这年轻人的深浅,但他能看出来这人不是在开玩笑。
“卡拿走,东西送你。”
老头脾气很倔。
“我老邢虽然穷,但不坑人,那是块废料就是废料。”
沈岩笑了笑,没收回卡,而是转身看向那个还在冷嘲热讽的赵总。
“既然赵总觉得这是垃圾,不如我们打个赌?”
赵总眯起眼睛,他也是个老江湖,本能地感觉不对劲,但看着那块黑不溜秋的东西,他又实在想不出这能是什么宝贝。
“赌什么?”
“就赌这里面是不是纯银。”
沈岩指了指旁边的炼银炉子。
“借老板的炉子一用,如果烧出来是废渣,我输给你一百万。”
“如果是好东西,你把你手上那块表留下,然后滚蛋。”
赵总看着沈岩笃定的样子,心里有点打鼓。
但一百万的诱惑实在太大,而且他怎么看那都是一块氧化过度的废银,就算提纯出来,顶多也就值个几百块钱。
“行!大家都听见了啊,这小子要送钱,我就不客气了!”
赵总撸起袖子,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模样。
那个网红更是兴奋地把镜头怼到了炉子边上,标题都改成了“神秘土豪怒砸百万赌废石”。
沈岩没废话。
他脱下外套扔给陈光科,卷起衬衫袖子,露出了精壮的小臂。
他没有直接把黑疙瘩扔进炉子里。
而是先拿起旁边的硼砂,厚厚地在那块黑疙瘩上撒了一层。
然后,他调大了乙炔喷枪的火力。
蓝色的火焰呼啸而出,瞬间吞噬了那块黑乎乎的东西。
老邢头皱起了眉。
“年轻人,火太大了,银子会烧脆的。”
沈岩手里的喷枪没有丝毫晃动。
“普通的银子会,但它不会。”
高温下,黑疙瘩表面的杂质开始剥落,发出一阵阵难闻的焦糊味。
赵总捂着鼻子,脸上的嘲讽更浓了。
“哟,这是在烤红薯呢?这么大味儿,果然是垃圾。”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随着表层黑皮的脱落,里面并没有流出银白色的液体。
而是一种淡紫色的、像是水银一样粘稠的光泽。
那种紫色很妖异,在火焰的舔舐下不仅没有融化,反而开始像呼吸一样律动。
原本坚硬的固态,在极高的温度下,呈现出一种介于液态和固态之间的奇异状态。
老邢头猛地站了起来,带翻了身后的矮凳。
他颤抖着手,摘下老花镜,死死地盯着炉子里的东西。
“这……这是……”
“紫磨金身,流云银骨。”
沈岩关掉了喷枪。
温度骤降。
那团紫色的物质并没有凝固成普通的银块,而是迅速收缩,表面浮现出一层层如同云朵般的天然纹理。
它静静地躺在耐火砖上,散发着一种冷冽而高贵的气息,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黑乎乎的丑样。
整个铺子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不懂行的陈光科都看呆了。
“卧槽……这玩意儿还会变色?”
沈岩拿起钳子,夹起那块已经冷却的金属。
它在自然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银紫色,里面仿佛有星云在流转。
“这不是普通的白银。”
沈岩看向一脸呆滞的老邢头。
“这是‘云纹流银’,古时候用来做皇家祭器的材料,传导性是黄金的三倍,韧性是钛合金的两倍。”
“你之所以把它当废料,是因为当年的配方里混入了陨铁,你以为是杂质,其实那是催化剂。”
这种材料,在现代工业体系里有个更响亮的名字——常温超导银基合金的雏形。
虽然还达不到完全超导,但用来做“问天”核心处理器的散热和传导介质,能让效率提升至少40%。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这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战略物资。
赵总的脸色煞白,像是一口吞了个死苍蝇。
他虽然不懂什么云纹流银,但他也是做珠宝生意的,这种品相的东西,光是卖相就已经是天价了。
“这……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
沈岩没看他,只是把那块价值连城的金属扔给了陈光科。
“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