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绒帽男人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脊椎骨往上窜,头皮阵阵发麻!
他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和愤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色厉内荏地低吼道:“陈光阳!你他妈的敢下死手?!为了几颗破药丸子?!”
“破药丸子?”陈光阳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你他妈追了几十里地,带着俩打手堵在野地里,就为几颗‘破药丸子’?姓黄的,你糊弄鬼呢?”
他直接点破了对方的身份。
黄老板被噎得脸色一阵青白,眼神更加怨毒:“好!好!算你狠!今天这事儿老子认栽!山不转水转,咱们……”
“少他妈废话!”陈光阳打断他,刀尖依旧纹丝不动。
“让你的人,把地上那废物拖走!然后,滚!”
黄老板气得浑身发抖,他纵横红星市药材行这么多年,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一个兄弟眨眼间就废了!
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他死死盯着陈光阳,又看看地上惨叫的矮个子和旁边僵住的青皮头,再看看陈光阳身后吉普车里影影绰绰的人影,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心底滋生。
“拖人?”黄老板忽然发出一声怪笑,脸上那点强装的镇定彻底消失,只剩下扭曲的贪婪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拖个屁!老子今天要是拿不到那匣子宝贝,谁都别想好过!”
他猛地朝青皮头使了个眼色,同时自己右手飞快地往怀里一掏!
“彪子!弄死他!东西咱们平分!”
那叫彪子的青皮头也是亡命徒,刚才被吓住,此刻被黄老板一吼,又被那“平分宝贝”的许诺刺激,凶性彻底爆发!
他完全不顾陈光阳指着黄老板的刀,也忽略了地上同伴的惨状,怪叫一声,从后腰猛地抽出一把磨得雪亮的杀猪刀!
刀刃在车灯下闪着刺骨的寒光!
“操你姥姥的!给老子死!”
彪子像头发疯的野牛,红着眼,不管不顾地朝着陈光阳猛扑过来!
杀猪刀带着破风声,直捅陈光阳的小腹!这一下又快又狠,完全是搏命的打法!
与此同时!
黄老板掏出来的不是钱,也不是什么凭证,赫然是一把老式的“王八盒子”南部十四式手枪!
他显然也留了后手!他动作虽然不如彪子快,但也极其迅速地抬起了枪口,黑黢黢的枪管,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同样指向了陈光阳!
前有持刀亡命徒的凶狠扑刺!
后有阴险对手的致命枪口!
电光火石之间,陈光阳陷入了真正的生死危机!
“姐夫小心枪!”车里的沈知川看得真切,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失声尖叫!
程大牛逼更是惊得魂飞魄散:“光阳!他有枪!”
面对这前后夹击、命悬一线的绝境,陈光阳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但他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在刹那间涌起一股更加酷烈、更加霸道的凶悍之气!
那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磨砺出的本能反应!
他没有试图同时抵挡两边……
那根本不可能!
就在彪子的杀猪刀离他小腹还有不到一尺,黄老板的枪口也即将对准他身体的刹那!
陈光阳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人眼的极限!
身体在不可能的情况下猛地向右侧后方一个极限的拧身旋步!
这个动作幅度极大,险之又险地让彪子那致命的一刀擦着他腰侧的棉袄狠狠刺空!
刀锋甚至划破了棉絮,带起几缕飞絮!
借着旋身拧腰产生的巨大力量,陈光阳的左手如同闪电般探向自己后腰!
那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五指张开,精准地握住了一个冰冷、坚硬、沉甸甸的金属物体……
那把从不离身、油光锃亮、用油布仔细包裹保养的五四式手枪!
“咔哒!”
拇指在握枪的瞬间已经顶开了保险!
那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雪夜里如同丧钟敲响!
身体还在旋转的惯性中,陈光阳根本来不及也无法精确瞄准!
但他也不需要瞄准!
凭的是无数次摸枪、无数场搏杀练就的枪感和那股子刻进骨子里的狠劲!
他的左臂如同鞭子般,顺着身体旋转的势头,由下至上,朝着黄老板所在的大致方向猛地一甩!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轰然炸响!
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寒夜的寂静!
枪口喷出的火焰在黑暗中拉出一道刺目的光带!
五四手枪那巨大的后坐力震得陈光阳手臂发麻,但他握枪的手稳如磐石!
子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几乎是贴着刚刚抬起枪口的黄老板的头皮飞了过去!
灼热的弹风烫得他脸皮生疼,栽绒帽被掀飞出去,露出底下稀疏的头发!
黄老板只觉得一股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全身,头皮炸裂般的刺痛和灼热让他魂飞魄散!
他扣动扳机的手指瞬间僵硬,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那子弹要是再低半寸,他的天灵盖就没了!
这一枪,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最直接、最粗暴、最不容置疑的警告和威慑!
枪声未落,陈光阳拧腰旋身的动作已经完成,整个人稳稳站定,面向刚刚一刀刺空、因惯性还有些踉跄的彪子!
此时的陈光阳,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左手稳稳地平举着那把还冒着缕缕硝烟的五四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彪子的眉心!
彪子刚刚稳住身形,还没来得及收刀再刺,就被那近在咫尺的枪口顶住了脑袋!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皮肤直刺脑髓!
他甚至能闻到那熟悉的、令人胆寒的火药味!
刚才那声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的枪响,和黄老板那瞬间灰败惊恐的表情,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将他所有的凶悍和疯狂浇灭得干干净净!
他手里的杀猪刀“当啷”一声掉在冻土上。
他双腿控制不住地颤抖,裤裆处迅速蔓延开一片深色的湿痕,刺鼻的尿臊味弥漫开来。
那张刚才还满是横肉和凶戾的脸,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呆滞,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动啊?”
陈光阳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因剧烈运动后的喘息,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子,狠狠扎进彪子和黄老板的耳朵里。
“不是要弄死我吗?不是骨头挺硬吗?再他妈动一下手指头试试?”
他微微偏头,枪口依旧顶着彪子的脑门,冰冷的目光却扫向后面僵如木偶、裤裆也隐隐有些湿迹的黄老板。
“黄老板,你那破王八盒子,打不打得响?要不要跟我的五四比划比划?”
陈光阳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彻骨的寒意,“刚才那一枪是警告。下一枪,老子保证崩掉他半个脑袋!你要不要赌赌,是你开枪快,还是老子先把他天灵盖掀了?”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寒风卷着雪粒子呼啸而过的呜咽,地上矮个子混混断断续续的微弱哀嚎,以及彪子和黄老板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车灯的光柱里,雪尘依旧在狂乱飞舞,映照着黄老板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彪子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表情。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尿臊味和刺鼻的硝烟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车里的沈知川和程大牛逼都看傻了。
沈知川抓着前座椅背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刚才那一瞬间的惊险让他几乎窒息。
程大牛逼则死死盯着陈光阳和他手里的枪,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震撼和后怕,嘴里无声地念叨着:
“尿性…太他妈尿性了…”
黄老板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每一次跳动都无比艰难。
他握着王八盒子的手,手心全是粘腻的冷汗,枪身也变得滑腻不堪。
他不敢动,更不敢开枪!
陈光阳刚才那一枪展现出的精准、狠辣和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气势,彻底击垮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己手指头敢动一下。
那个煞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轰掉彪子的脑袋,紧接着,子弹就会钻进自己的要害!
这不是猜测,是直觉,是面对真正凶神时源自本能的恐惧!
“放…放下…放下枪…”黄老板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
“彪…彪子…别…别动…”
他颤抖着,慢慢地将手里的“王八盒子”扔在了脚边的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举起了双手,做出彻底投降的姿态。
彪子看到黄老板都怂了,最后一点抵抗意志也彻底崩溃,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冻土上,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对着陈光阳语无伦次地哭求:“爷…爷爷…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陈光阳看着眼前这丑态百出的两人,又瞥了一眼地上哀嚎渐弱的矮个子,眼神里的杀意和戾气并未完全消散,但那股紧绷到极致的煞气稍稍收敛了一丝。
他手中的五四枪口,依旧稳稳地指着彪子的头,没有移动分毫。
“饶命?”陈光阳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冷酷。
“刚才抢东西、下死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饶别人的命?”
他缓缓上前一步,冰冷的枪口几乎戳进彪子的额头的皮肤里。
彪子吓得魂飞魄散,身体抖得更厉害,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喉咙里压抑的呜咽。
陈光阳的目光转向面无人色的黄老板:“姓黄的,在药材市场,我给过你机会让你体面地滚蛋。
是你自己找死,带着人追到这荒郊野地来堵我!还他妈敢动枪?!”
黄老板嘴唇哆嗦着:“陈…陈老板…误会…是误会…我们…我们就是…就是鬼迷心窍…求您…高抬贵手…放…放我们一马…那药…药我们不要了…不要了…”
“不要了?”陈光阳嗤笑一声。
“现在说不要?晚了!”
他眼神一厉,厉声道:“都给老子听好了!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你!”他用枪口点了点跪着的彪子。
“把地上你那废柴兄弟拖到你那狗屁黄老板身边去!用你那条好手!”
彪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扑到矮个子身边,用没受伤的左手,费力地拖着还在痛苦呻吟的同伴,把他拽到黄老板脚边。
动作间,断腕的伤口被牵动,矮个子又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闭嘴!”陈光阳一声冷喝,矮个子的惨叫立刻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陈光阳的目光再次锁定黄老板:“姓黄的,把你那破王八盒子,还有地上那把杀猪刀,都给老子踢过来!踢到车灯底下!”
黄老板不敢有丝毫犹豫,哆哆嗦嗦地先用脚把彪子掉落的杀猪刀踢向车灯照亮的光圈里,发出金属摩擦冻土的刺耳声响。
然后又弯腰,小心翼翼地用脚尖把自己扔下的南部十四式也拨拉了过去。
“还有你!”陈光阳枪口指向彪子,“裤腰带!解下来!”
彪子不明所以,但哪敢反抗,慌忙用左手笨拙地解开自己的帆布裤腰带,抽了出来。
“扔过去!”
彪子赶紧把裤腰带也扔到了那堆凶器旁边。
陈光阳这才微微侧头,对着吉普车沉声喊道:“知川!下车!”
车门“哐当”一声被推开,沈知川脸色还有些发白,但眼神里带着兴奋和紧张,跳下车快步跑到陈光阳身边:“姐夫!”
“去,把那破枪、杀猪刀、还有裤腰带都捡回来!小心点!”
“是!”沈知川麻利地上前,先是用脚尖小心翼翼地把那支老旧的“王八盒子”踢得更远一点,确认安全后才弯腰捡起,入手沉甸甸冰凉。
接着又捡起杀猪刀和裤腰带,迅速退回陈光阳身后,警惕地看着对面三人。
陈光阳掂了掂沈知川递过来的“王八盒子”,入手粗糙沉重,他熟练地卸下弹夹看了一眼,里面还有四发子弹。
他冷笑一声,随手将这把枪插在自己后腰,替换了打了一枪的五四。
这个动作看得黄老板心头又是一颤。
“现在,”陈光阳重新举起五四手枪,枪口在黄老板和彪子之间缓缓移动,如同死神的点名。
“互相把对方的手,给老子反绑到背后!用那条裤腰带!绑死扣!敢耍花样……”
他枪口猛地顶在彪子的太阳穴上,“老子立刻让他脑袋开花!听明白了?!”
“明白!明白!”黄老板和彪子吓得魂飞魄散,连声答应。
在黑洞洞的枪口和冰冷刺骨的杀意逼迫下,两人哪里还敢有半点反抗的心思。
彪子忍着左手的不便和心里的巨大屈辱,用裤腰带先把黄老板的双手死死反绑在背后,打了个死结。
黄老板也哆哆嗦嗦地配合着,让彪子用仅剩的左手把自己的双手同样反绑结实。
两人绑得都很用力,生怕绑松了惹恼了眼前这位煞星。裤腰带深深勒进棉袄里,确保他们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看着两人像待宰的羔羊般被捆好,陈光阳这才缓缓放下枪口,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他走到瘫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矮个子身旁,蹲下身。
矮个子看到他靠近,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哼唧声都憋了回去,眼中满是恐惧。
陈光阳没理他,伸出大手,在矮个子身上快速摸索了几下,确认没有其他武器。
然后抓住他那条完好的左臂,猛地一拧一拽!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伴随着矮个子陡然拔高的惨嚎响起!
他的左臂关节被陈光阳用极其狠辣的手法直接卸脱臼了!
“啊……!!!”矮个子疼得差点昏死过去,身体剧烈地抽搐。
“嚎什么嚎!死不了!”陈光阳冷冷地站起身,甩了甩手,“省得你这条胳膊也不老实!”
这冷酷的手段,看得黄老板和彪子更是心胆俱裂,冷汗直流,彻底熄了任何侥幸的念头。
陈光阳走回吉普车旁,拉开车门,对里面喊道:“程叔,后备箱里那捆绑年猪的麻绳还在不?”
“在!在呢!”程大牛逼赶紧应声。
从后座底下拖出一大捆结实的、带着猪油和血腥气的粗麻绳递给陈光阳,“光阳,给!他们这几个人,你打算咋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