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栋国还沉浸在舰队凯歌行进、国势蒸蒸日上的豪情之中,胸中块垒尽去,只觉得海天开阔,未来可期。
然而,就在这充满希望与自豪的时刻,指挥中心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打破了室内略显激昂的气氛。
海军情报局局长张召新少将快步走了进来,他脸色凝重,手中紧紧攥着一份薄薄的,却仿佛重若千钧的文件。
“报告首长!”
张召新走到许栋国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无比,“刚收到的绝密情报,来自‘鼹鼠’最高等级渠道,关于铁猴部落……”
许栋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示意张召新继续说下去。
“情报显示,雄鹰部落大酋长在‘福野’号航母售出后异常恼怒,已决心强化在东洲海域针对我们的军事部署。他们秘密且同时联系了菲律部落、千佛部落、尼硬部落、李家坡、马来部落等几乎所有东洲海域圈重要国家!”
张召新的语速加快,“重点是,这些国家的高层,在雄鹰部落的压力下似乎已经做出了倾向性选择,近期已秘密派人前往雄鹰部落商讨具体合作事宜!”
“其中,甚至包括了之前态度暧昧、甚至有所强硬的……铁猴部落!”
张召新深吸一口气总结道:“首长,东荒部落的问题尚未彻底解决,现在,一群新的、潜在的敌人可能即将在我们家门口出现。”
“雄鹰部落这是要在东洲海域,给我们织一张大网啊!这对整个东洲海域圈的和平与稳定,构成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
许栋国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舒展与笑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原本因舰队远航成功而熠熠生辉的眼神,此刻变得锐利如鹰,深不见底。
他缓缓转过身,再次望向窗外那片看似平静的蔚蓝海域,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正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海面波光粼粼。
但许栋国等一众首长的脸色,却在这一刻,彻底阴沉了下来,更是在第一时间向上进行了汇报。
京城军区,地下指挥中心。
厚重的钢筋混凝土结构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与电子设备运行的细微声响,营造出一种近乎凝滞的严肃氛围。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中央,是全息投影生成的东洲海域及周边战略态势图,蓝色的海域、赭色的陆地、以及代表各方军事力量密密麻麻的光点符号,构成了一幅复杂而动态的棋局。
主持会议的薛帅,肩扛三颗将星,眉宇间是常年沙场磨砺出的沉稳与威严。
他正与刘华明首长、另一位负责作战策划的首长,就针对“东荒部落事务”的一系列后续处理措施进行最终细节敲定。
计划已臻完善,从外交施压、经济杠杆到军事威慑的梯度部署,环环相扣。
“……综上所述,只要按此方案推进,东荒部落方向在未来三到五年内,将难以对我构成实质性威胁,我东海防线压力可大幅缓解。”
刘华明用激光笔在全息地图上圈出几个关键节点,语气笃定。
薛帅微微颔首,刚欲开口做最后总结,会议室那扇厚重的防爆门被无声滑开。
他的贴身警卫员步伐急促却又不失沉稳地快步走入,径直来到薛帅身边,俯身低语几句,同时将一份标注着“绝密·特急”的电子密函递到他手中。
薛帅面色不变,只是眼神瞬间锐利了数分。
他示意会议暂停,随即在专用阅读器上验证指纹、虹膜,调取了密电内容。
短短数行文字,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让这位见惯风浪的老帅,指节微微绷紧。
他沉默地将阅读器推向旁边的刘华明。
刘华明接过目光扫过,脸色亦是微微一沉。另一位上将凑近观看后,同样眉头紧锁。
指挥中心内落针可闻,只有全息地图上光点无声闪烁。
“诸位。”
薛帅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刚收到的消息。雄鹰部落,看来是不打算给我们丝毫喘息之机了。”
全息地图被他快速操作切换,焦点从东洋本岛迅速南移,锁定在包括菲律部落、千佛部落、尼硬部落、李家坡等在内的整个东洲海域圈。
“雄鹰部落正在暗中密集联系东洲海域圈诸国高层。”
薛帅指着那片星罗棋布的岛屿与海岸线,“动作很快,意图明显。他们这是不甘心第一海域链被我们突破,想要在更广阔的海域,编织一条全新的、针对我龙夏的封锁链!”
刘华明深吸一口气,接口道:“我们之前的预判,是主要冲突热点会集中在第二海域链,甚至更远的深蓝。”
“没想到,雄鹰部落如此迫不及待,直接在我们家门口‘深耕细作’,妄图构建一个更具纵深的包围网络。”
“这些小国、中等强国,若真被其整合起来,形成某种形式的准军事联盟,其带来的战略挤压和日常骚扰,将远超单一强敌的挑战。”
“不仅如此。”
另一位上将补充,目光投向北方的广袤疆域,“我们还需考虑白熊部落的因素。普希金大帝领导下的白熊,此前在北方空域事务上,对我背信弃义,全面封锁合作,其心难测。”
“他们目前虽未明确表态,但其动向,始终是悬在我们头顶的变量。若他们与雄鹰部落形成东西夹击之势,哪怕只是默契的遥相呼应,我们的处境将极为被动。”
薛帅缓缓站起身,走到全息地图前,凝视着那片被各方势力标记环绕的龙夏部落版图。
良久,他发出一声意味复杂的叹息:“雄鹰部落……有时候,真不知是该视其为死敌,还是‘磨刀石’。”
“他们总是一次次用最直接的方式,逼着我们向前,不敢有丝毫懈怠啊。”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位同僚:“此次海军成功售出‘福野’号,在欧罗巴乃至阿非利加打开了局面,确实是一步妙棋,提振了士气,也拓展了空间。”
“但看来,雄鹰部落不会坐视我们利用这个空间安心发展。留给我们的,或许又是一段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的宝贵而又紧迫的‘窗口期’。”
刘华明二人重重点头,神色肃然。
“回去后,立即调整原有部署预案。”
薛帅下令,声音斩钉截铁,“海军、空军、火箭军,各相关单位必须加快节奏,应对未来可能来自东南方向的复合型危机。”
“我们要让所有人明白,突破,从来不是终点,而是新一轮较量的开始!”
就在龙夏三位首长因南方骤变的局势而调整战略的同时,北方,白熊部落克宫深处,同样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连续三天,白熊部落在外交和军事上并未有大动作。
他们仿佛一头饱餐后的巨熊,暂时蛰伏,一方面默默消化着此前在欧罗巴海域圈北部、通过一系列强硬手腕获取的地缘政治与经济利益。
另一方面,其权力核心也在紧张地探讨着如何应对身边那个潜力以惊人速度爆发的老邻居——龙夏部落。
装饰着华丽壁画的办公室,普希金大帝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莫斯科河的流水,眉头紧锁。
他刚听完智库关于龙夏部落最新动向的评估报告,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懊恼。
“距离太近了……”
普希金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棂,“广袤的西伯利亚边境线,将我们紧密相连。一旦发生军事冲突,规模将难以控制,对双方都是难以承受的灾难。”
“我们庞大的核武库能确保互相毁灭,但谁又能从废墟中真正获利?”
他踱步到巨大的地球仪前,轻轻转动,目光在雄鹰部落所在的北美大陆停留片刻。
“更不能轻易与雄鹰部落正面硬碰硬……那群资本家巴不得我们与龙夏斗得两败俱伤,他们好坐收渔利。可若与龙夏走得太近,又恐养虎为患……”
普希金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战略死局。东西两端的压力,让他这位以强硬著称的领袖也倍感棘手。
他不禁有些羡慕雄鹰部落的地理位置,东西两大洋是天堑,南北无强敌,可以在其“后院”一家独大,从容经营全球霸权。
反观自己,西面要应对欧罗巴北约的步步紧逼,东面又要警惕龙夏的快速崛起。
“早知今日,当年或许……”
一丝悔意掠过普希金心头。他回想起多年前,白熊部落曾有更多机会与龙夏进行更深层次、更平等的合作,甚至在某些关键技术领域占据主导地位。
但出于傲慢与猜忌,许多合作或是浅尝辄止,或是附加了过多限制,最终未能形成牢固的战略捆绑。
如今,龙夏在很多领域已然迎头赶上,甚至在某些方面实现了反超,再想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进行“合作”,已是痴人说梦。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敲响。
情报部总负责人鲍里斯大将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带着情报官员特有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大帝,亚洲海域最新情报。”
鲍里斯将文件呈上,“过去48小时内,我们确认至少有七八个东洲海域国家的高层,在收到雄鹰部落的明确讯息后,已秘密派遣特使前往华盛顿。”
“包括菲律部落、千佛部落、尼硬部落,甚至……那个一向左右逢源的李家坡,以及此前与我们有些军火往来的铁猴部落。”
普希金快速浏览着情报摘要,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哦?雄鹰部落如此大动干戈……看来,他们是下定决心要在龙夏的东南方向,下一盘大棋了。”
“这确实是针对龙夏的新计划,而且力度空前。”
这对于白熊部落而言,算是一个不那么坏的消息。
雄鹰部落的注意力被龙夏更多地吸引过去,意味着其在欧罗巴方向对白熊的压力可能会相应减轻。
然而,鲍里斯接下来的话,又让普希金的心情沉重了几分:“同时,我们来自多个渠道的碎片信息综合分析显示,雄鹰部落海军的一支核心航母打击群,近期可能遭遇了某种……‘非战斗减员’。”
“具体情况极度保密,但迹象表明,他们或许损失了一艘重要舰只,或者航母本身出现了重大故障,导致其在一个关键战略方向的投射能力暂时受挫。”
普希金目光一凝:“消息可靠程度?”
“综合评估,较高可信度。雄鹰海军内部对此事封锁极严,我们还在设法验证。”鲍里斯回答。
普希金沉默片刻,缓缓坐回椅子上。
雄鹰部落受挫,短期内或许对白熊有利,但长远看,一个拥有超强修复能力和技术底蕴的对手,其暂时的挫折反而可能刺激其进行更大力度的投入和更激进的创新。
而龙夏……在面对如此高压下,其爆发出的韧性更是令人心惊。
东西两大巨人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牵动着白熊部落敏感的神经。
他挥挥手让鲍里斯退下,独自陷入更深的思索。
这盘全球大棋局,每一步都愈发凶险莫测。
龙夏部落,大西北。
浩瀚的戈壁滩一望无际,天空是高远的湛蓝,炽烈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将大地烤得滚烫。
在这片看似荒芜的土地之下,却隐藏着龙夏最为核心的国之重器研发基地——红山核武基地。
深入地下数十米的特殊生活区内,一间简洁却设施完备的休息室里,苏定平正与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共进简单的午餐。
老者正是被誉为龙夏“核武与火箭之父”的钱老,虽年事已高,但眼神依旧清彻睿智,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餐盘里是基地自产蔬菜和标配的营养餐,两人吃得很快,几乎没有多余的寒暄。
饭后,钱老示意苏定平随他来到隔壁一间更为私密,拥有最高等级防电磁泄露和隔音措施的小型谈话室。
甚至连跟随着一起回来的、同样功勋卓著的张教授,此次也未被允许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