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一名风尘仆仆、汗流浃背的鸿翎急使,在宗武的“带领”下走入舰桥指挥室。
他见到李渊后,踉跄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倒在李渊面前,手中高举着一个明黄色的丝绸卷轴,颤声道:
“臣,鸿翎急使张三叩见太上皇!”
李渊见状,眉头微挑,忍不住嗤笑一声:
“呵!些许风浪罢了!‘天使’怎的狼狈至此?”
张三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叩首,诚惶诚恐道:
“臣,有负圣恩,罪该万死!”
李渊撇了撇嘴,朝身侧的福伯使了个眼色。
福伯会意,立即从张三手中接过圣旨,毫不迟疑地展开,快速浏览了一遍。
随后,他神色一凛,快步上前,凑到李渊身侧,耳语起来。
李渊越听眼神越亮,最后更是拿过圣旨,亲自浏览了一遍。
查验完毕后,李渊嘴角止不住上扬,喃喃道:
“哼,这个逆子还算有几分孝心!”
闻听此言,指挥室内的众人,纷纷低眉敛目,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一副“我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李渊将圣旨塞回到福伯手中,随后干咳一声,板起脸,呵斥道:
“阿福!你怎么办事的?!”
“啊?!”
福伯望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李渊,微微一怔,“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
李渊冷哼一声,声音拔高了几个度,故作不悦道:
“这位张小天使,历经千山万水,赶了这么远的路,将圣旨送来,怎么连一口水都不给人家?!”
这么一大口黑锅砸下来,福伯瞬间懵逼了!
“啊?这……!”
“这什么这!”
李渊瞪了福伯一眼,不满道:
“还有……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二郎的圣旨都到了!你为何还不将水师校尉以上的将领,全部唤上鸿渊号,一同聆听天子诏命!”
李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宽敞的舰桥内清晰回荡。
福伯嘴角抽搐了一下,躬身道:
“老奴知罪!这便去传召校级以上将官!”
言罢,福伯拽了拽张三的肩膀,出言提醒道:
“还不快谢恩,随咱家出去领赏!”
张三回过神来,面露惊喜之色,连忙叩首,高呼道:
“臣多谢太上皇赏赐!”
“恩。”李渊微微颔首,挥了挥衣袖:
“下去吧!”
“喏!”
言罢,他连忙爬起来,跟在福伯身侧,退出了指挥室。
公孙武达与庞孝泰见此反转,忍不住对视一眼,眸中满是惊诧之色。
二人只觉大脑一团浆糊,一时间竟也搞不清楚——太上皇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但李渊不说,他们也不敢多问,只能焦灼地等待其余人的到来!
这时,李渊微微侧目,笑意盈盈地望向庞孝泰和公孙武达,和颜悦色道:
“两位卿家,咱们也出去,听旨吧。”
“喏!”
随着李渊的命令,通过旗语下达!
百余主力舰船上的将士们,纷纷行动起来。
不多时,上百艘小船宛如蜉蝣般,向着鸿渊号汇聚。
两刻钟后,鸿渊号这足以纵马狂奔的甲板上,便陆续聚拢了数十位洛阳水师和登州水师的将领。
所有人都按品级肃立,目光或好奇、或忐忑、或坚定地投向站在人群中央的太上皇李渊,以及福伯手中那卷明黄色的圣旨。
“陛下,人已经到齐了!”
公孙武达和庞孝泰上前,齐声禀报道。
李渊环视一周,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瞥了福伯一眼,淡淡道:
“宣旨吧!”
“老奴遵旨。”
福伯上前一步,双手恭敬地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用他特有的、清晰而略带尖细的嗓音,高声宣读起来:
“门下,天下之本,社稷之重;邦国所凭,君臣是倚。”
“朕膺昊天之眷命……”
“今有东海倭国,僻处荒陬,罔遵王化……虐我黎庶,罪愆贯盈,神人共愤!”
“咨尔太上皇帝,朕之元父……总率六师,克日东征,殄灭丑类,廓清海宇,以彰天讨!”
“特敕封为东海道行军大总管、天策上将、镇海大将军,假节钺,授专征之权……”
“……布告天下,俾众周知!”
福伯的声音,在海风中清晰地传开。
他将李世民那道“追认”李渊东征、并调动全国水师支援的圣旨,一字不落地宣读完毕。
当最后“钦此”二字落下时,甲板上一片寂静,只有海风呼啸和浪涛拍打船舷的声音。
紧接着,是齐刷刷的吸气声,以及难以抑制的、如释重负的喘息声。
公孙武达与庞孝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与狂喜!
他们猜到了朝廷可能会有反应,却没料到竟是如此决绝、如此全面的支持!
不仅将太上皇的私自行动彻底“洗白”,拔高到“代天巡狩、奉旨讨逆”的高度,并赋予其无上权威,
更是将登州水师、扬州水师、洛阳水师,乃至整个后勤体系都动员起来,全力支持此次远征!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不再是“叛逆”,而是堂堂正正的“王师”!
意味着他们背后,站着整个大唐帝国!
巨大的荣耀感与安全感,瞬间冲垮了庞孝泰和公孙武达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与忐忑。
庞孝泰第一个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单膝跪地,向着长安方向的方向,抱拳行礼,声如洪钟,带着发自肺腑的激动与忠诚:
“臣!庞孝泰,谨奉诏命!陛下圣明!太上皇威武!”
这声高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谨奉诏命!陛下圣明!太上皇威武!”
公孙武达及身后百余名将领,纷纷下拜,齐声高呼,声震海天。
这一刻,军心大定,士气如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