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亨的命令,在魔都还是很少有人敢违抗的。在被张之维收伏之后,他们虽然丢掉了很多灰色产业,但人员也更精炼了,地位不降反增。
最关键的是,他们现在可以调动天通教会的庞大势力,甚至能指派同为三大亨之一的火云邪神。
和平饭店内,一道道命令从这里发出,通过一部部电话,或由一个个精悍的门生,迅速传递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平日里在码头扛包的苦力,在街头拉车的车夫,在赌场里摇骰子的荷官,在舞厅里陪笑的舞女……
这些被上流社会所鄙夷的下九流,在一夜之间,化作了这座城市最敏锐的神经末梢。
他们是这座城市土生土长的草根,熟悉每一条小巷,认识每一个街痞,听得懂每一句黑话。倭寇的每一次兵力调动,每一批物资运输,甚至每一个军官的行踪,都逃不过他们雪亮的眼睛。
这些零碎而宝贵的情报,从各地汇集到这里,然后,陆昱晟会派火云邪神等高手去核实,最终变成一份份决定生死的关键情报,火速送往张将军的指挥部。
同时,资金与物资,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汇集。整个地下秩序与商业脉络都为之转动,一箱箱的药品,一袋袋的面粉,一车车的棉衣,被悄悄运出灯红酒绿的租界,在夜色的掩护下,送往那片炮火连天的修罗场。
然而,对于这些在刀口上舔了一辈子血的漕青帮门徒而言,仅仅是躲在后方传递情报和输送物资,还远不足以宣泄他们胸中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陆昱晟也并不甘心只做一个搞后勤的“管家”。能在这乱世魔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他又岂是什么平庸之辈?面对张之维那条过江强龙,他或许只能低头,但面对倭寇,他能出的招,还多得很!
首先,是他的“抗倭义军”全面出动。这支由漕青帮子弟、天通教会成员,以及码头苦力、黄包车夫等三教九流组成的队伍,虽然装备简陋,训练不足,但却有着正规军所不具备的优势,他们是这里的“地头蛇”。
他们化整为零,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对倭寇展开了神出鬼没的袭扰战。
今天,一个落单的倭寇巡逻兵,可能会在拐过一个街角后,被麻袋一套,拖进小巷里乱棍打死。
明天,一辆运送弹药的倭寇军车,可能会在路过一个下水道井盖时,被一枚从地底扔上来的炸药包,炸上了天。
不仅如此,陆昱晟还找来了一批特殊的门生。他们不是最能打的,却是在黄江和长江口讨生活了几十年的“水鬼”。
他们常年与走私、水运打交道,对江底的每一处暗流、每一片礁石都了如指掌。
这些人里,甚至有不少都是身怀绝技的异人。
他已经收到了王蔼发来的消息,倭寇的异人正在从本土集结,向这里突袭。他需要在倭寇的异人到达之前,干一票大的。
为了确保这次行动的顺利,陆昱晟甚至派出了火云邪神,这是他能指挥得动的人里面最能打的一个。
而王蔼为了配合他,也派出了天通大教堂的大护法阿星,以及那支初具规模的护教小队。
得知阿星要去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包租公和包租婆两人担心儿子的安危,便也跟了上来。
来的不只是他们俩,猪笼城寨里那些隐藏的高手们,如苦力强、裁缝、油炸鬼等人,也一个个加入了进来。
一时间,他们构成了一支极为强大的突击部队。
趁着夜色,他们出发了。
黄江的江水,被炮火映得一片浑黄。江面上,倭寇的炮舰横行无忌,冰冷的炮口,死死地扼住了这座城市的咽喉,不断向着陆地上的神州阵地倾泻着死亡。
但就在这时,几艘不起眼的乌篷船,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片被严密封锁的水域。
阿星和火云邪神站在船头。
这也是阿星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杀人王。
火云邪神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大背心,下身是一条宽松的大裤衩,脚上趿拉着一双蓝色的塑料拖鞋。
他那稀疏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戴着一副老花镜,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在公园里遛弯、人畜无害的普通老头。
不过阿星的神觉很敏锐,他察觉到了火云邪神这副邋遢外表下的恐怖气息。
“终极杀人王火云邪神……果然有派头啊!”阿星忍不住赞叹道。
火云邪神拉了拉自己的大背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虚名,都是虚名而已。”
说起来,他已经很久不穿这身行头了。这次之所以脱下三大亨定制的高档西装,穿上这身老行头,主要是因为这次将会赴水作战,而这身行头,最有利于他在水中发挥。
这时,包租公和包租婆走了上来。
包租公说道:“在这滔滔江面上,邪神的蛤蟆功将会发挥最大的威力。此次行动,恐怕还要仰仗邪神之威啊。”
包租婆见识过火云邪神蛤蟆功的威力,也跟着说道:“没错,邪神可以从水底发功,直接一头撞穿他的甲板!”
火云邪神闻言,嗤笑一声:“大姐,你知道倭寇的甲板有多厚吗?”
这算是问到了他们的知识盲点了。包租公和包租婆对视一眼,迟疑道:“总不可能……有几米厚吧?”
邪神没好气地瞥了他们一眼:“就算我没读过几天书,我也知道,要是有几米厚,那铁疙瘩根本就浮不起来!最多也就几公分!我全力一击,确实可以将其撞穿。但是……我直接冲到甲板上杀人不好吗?非要去撞那个船底?你们两个傻帽!”
“你……”包租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而包租婆就要和火云邪神吵架。论打架,她不一定打得过火云邪神,但论吵架,她可从来没怕过谁。
火云邪神可是知道这肥婆是个大嗓门,那是真能把死人吵活的主。他连忙指着包租公喊道:“捂住!快把嘴捂住!她那河东狮吼要是吼出来,咱们这次行动就彻底失败了!”
话音刚落,包租公和阿星极有默契地一左一右,瞬间出手,死死地捂住了包租婆的嘴巴。
“唔唔唔!”包租婆拼命挣扎,却发不出声音。
“嗨,真是险呐!”火云邪神长出一口气道,“肥婆,我现在没工夫和你闹,事后你要想打架,我随时奉陪。”
其实,火云邪神和包租公、包租婆的关系还算不错,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也算是难得的“损友”。
在靠近倭寇军舰一段距离后,乌篷船队停了下来。火云邪神看着远处那艘庞大的钢铁巨兽,没有第一时间妄动。
军舰并不是那么好突破的。异人们的能力虽然可怕,但军舰这种国之重器,自然有其特殊的防护手段,否则,随便来个像唐门那样擅长刺杀和隐匿的异人,摸进去把人杀光,那这仗还怎么打?
所以,为了军舰的安全,倭寇在每艘军舰上都放置了神道教特制的神龛,里面供奉着代表着守护的月读命神像。
月读命是东瀛神道体系中的三贵子之一,也是三大主神之一,地位崇高,香火极盛,代表月亮和守护。
它的神像散发出来的无形之光,可以形成一个强大的结界,压制任何异人的手段,使其在结界范围内无法施展。
这是一种对信仰之力的运用,倭寇一国之民,千百年的供奉,所诞生出来的相信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
这个结界,即便是张之维的闪电化身都不能硬闯。上次张之维摧毁舰队,靠的也是使用八门搬运,直接把军舰射出来的炮弹给他返回去了,而面对炮弹,那些月读命的神龛不起作用。
所以,火云邪神和阿星等人,现在不能直接杀上去。他们得等,等上面的神龛被破坏,结界消失之后,才是他们大展身手的时候。
而在他们等候的间隙,漕青帮的那几十个壮士,已经行动了。
他们赤着上身,只穿着短裤,将一包包用油布紧紧包裹、做过防水处理的烈性炸药,绑在了身上。
随后,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豪言壮语,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便一个接一个,如同入水无痕的游鱼,无声地滑入了冰冷的江水中。
江水之下,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与死寂。漕青帮的壮士们,就像一群真正的水鬼,借着暗流的掩护,避开一道道探照灯的光柱,向着倭寇的军舰缓缓靠近。
而在他们在水下行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作为异人们的火云邪神等人,也不是干站着。他们开始负责掩护水下的人。
毕竟倭寇军舰周围也是有警戒的,绝不是说,随便找几个人,背上炸药潜入水中就能炸军舰的。
随后,他们将船只迅速靠了过去,架起早已准备好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对着军舰的甲板就是一通猛轰!
“轰!轰!轰!”
炮弹在甲板上炸开,火光四溅。虽然对厚重的装甲造成不了太大伤害,但却成功地吸引了倭寇的注意力。
“敌袭!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江面。无数道刺眼的探照灯光柱疯狂地扫射过来,很快便锁定了江面上的那些小船。
“哒哒哒哒哒!”
舰上的重机枪和高射炮,同时喷吐出致命的火舌!密集的弹雨,在江面上掀起了一道道冲天的水柱。
一艘小船,当场被炮弹击中,瞬间便化作了一团绚烂的火球。万幸,船上的人在最后一秒,跳入了水中,逃过了一劫。
而趁着军舰周围的倭寇被江面上的小船所吸引,江水中的水鬼们,已经摸到了军舰的底部。他们熟练地将身上的炸药包一个个固定在船底最脆弱的龙骨附近,设定好引信,每一个动作都轻柔而精准,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任务完成,他们再次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
紧接着,画面仿佛在此刻定格。
“轰隆!!!”
一声沉闷至极的爆炸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江面上,那艘巨大的军舰猛地一颤。
紧接着,一道冲天的火柱从船体中部轰然炸开,钢铁被撕裂的刺耳尖啸声,伴随着剧烈的二次爆炸,响彻云霄。
而船上那个供奉着“月读命”的神龛,也在剧烈的爆炸震动中被波及,摔得粉碎。笼罩军舰的那层无形结界,瞬间消散!
主舰被炸,虽然没有立刻沉没,但显然已经受了重创。
而这个时候,周围的一些轻型护卫舰开始调转炮口,准备对这些胆敢袭击的小船进行覆盖式打击。
“轰轰轰轰轰……”
橘红色的炮火在江面上绽放,将几艘乌篷船彻底笼罩!
但这个时候,火云邪神等人已经出动了。
火云邪神猛地跳入海中,四肢着地,像一只巨大的蛤蟆一样,双腿猛地一蹬!
他在水中竟如同一枚高速行进的鱼雷,破开水浪,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冲向那艘受损的主舰。
阿星也动了。他双腿微曲,随后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
恰巧这个时候,天空中传来一声清亮的鹰唳。一只神骏的大雕从云层中俯冲而下,那是他父母“神雕侠侣”所养的神雕。
阿星在空中一个翻身,精准地踩在神雕宽阔的背上,借势再起,直冲高空!
他在空中调整身形,头下脚上,双手合十,随后猛地推出一掌!
“如来神掌之天佛降世!”
一只巨大的金色佛手印,带着滔天的威势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向军舰的甲板!
“轰!”
一声巨响传来,这一掌,在那坚硬的钢铁甲板上,赫然留下了一个掌纹清晰可见的巨大佛手印!
而甲板上那些来回奔走、惊慌失措的海军士兵,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这恐怖的掌力直接轰成了肉泥。
而就在这时,火云邪神如鱼雷般冲水中突然飞了出来,一头撞进了军舰的控制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