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说道：“舅舅，朝廷不是傻，是不在乎，官兵则是要故意逼反百姓，然后好把百姓当叛军杀了。”
“啊？”
“军队要战功，将军要加官进爵，好让他们的后代有甘甜人生。”
“朝廷就任他们乱来！”
“朝廷管不了这么多人，他们也不在乎这些人，若民怨大了，就杀几个人，以谢天下，朝廷历来都是这么做的。”
“唉！”
山崎说道：“魔道传的甘甜人生，之所以能够激起大势，是因为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皇亲贵胄的人生都是甘甜的，而他们的甘甜建立在百姓的苦难上。”
“所以只要朝廷放手，天下人的人生都可以甘甜。”
“可朝廷不放手，那么大家都认识到了，其实朝廷才是真正的魔道。”
“长久以来，朝廷，仙门，乃至天界，都是以魔道手段统领世间万物。”
“曲解天道，自诩为天道，把一切违背他们的人，说成是离经叛道的魔道。”
“换句话说，魔道这把火，会从人界烧到天界。”
“天地人三界阴阳两间都会燃起战火，并且会不断打下去，直到天翻地覆。”
“这是因果，因在天道不会说话，正道把理解的天道，自以为是的强加于世人。”
“如今，魔道补上了天道。”
“果就是该由魔道之说，去代替如今的正道之说。”
“实际上，只要正道放弃原本对先苦后甜的坚持，改成如今的甘甜，那就可以不用杀戮了。”
“可正道做不到，因为他们不是永恒存在，并且不用吃喝拉撒的天道。”
“他们有私心，他们需要权力地位需要利益，他们的亲朋好友需要人供养。”
“让他们放手，交出一切分给天下人，他们做不到！”
一家人无语，听呆了。
杜娥看着便宜老爹，不得不承认以前真没发现，这个爹竟然有如此智慧。
……
江城百姓各自想办法凑粮，有军队压着，没办法抢夺，有许多百姓自裁，以消除丁口。
他们身带怨气，死后形成鬼物。
朝廷修士到处灭杀，也杀不干净。
而杜家这边，有佃户来借粮，山崎没有直接给。
让他找其他佃户，拿一百九十九个手印。
粮食不够借给所有人，只能不借，对所有人才公平。
若有人想借，需得让其他所有人同意。
那人最后也没集齐手印，悲愤的死了。
山崎主持，众佃户为他送葬。
个个哭得像一个泪人，个个说对不起。
杜娥也去看了，看得木然。
杜嫦站在父亲身边，怯生生的看着。
山崎摸头，“重来一回，他们仍然会拒绝他。”
“不是不想帮，是帮了以后，接下来轮到自己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他们确实是过命的交情，只是他们都有妻儿老小。”
“他们可以为他死，但他们的妻儿老小不行。”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能死。”
“这就是现实的残酷，也是魔道将来能够成事的基础。”
“没有人想品尝苦的人生，如果有可能，也不想让子孙后代品尝苦的人生。”
“以前是没有想过怎么反抗，以后会想该怎么反抗。”
“这一代想不清，反抗不了，那就延续到下一代。”
“人反抗不了，就变成鬼去反抗。”
“修士杀得了鬼物，但灭不掉怨恨，更灭不掉因果。”
“怨恨与因果不断积累，不断壮大，最终会吞噬一切。”
“这因果是天道级数，天界再强，也不是天道，所以天界必定会失败。”
“就是不知道，是多少年。”
“你们好好修行，将来或许能够看到。”
“嗯。”杜嫦似懂非懂的点头。
杜娥疑惑，“爹，你不能长生吗？”
“我应该可以，但你们的母亲恐怕不行，不过投胎转世其实也挺好，可以消除因果罪孽，享受新的人生。”
“可那样，母亲就不是母亲了。”
“一切都是因果缘分，只要你活着，你的母亲就会永远在你的记忆中，其它不必强求。”
“呃，好像有道理。”
“自然有道理，其实世间万物都可以是虚妄之念，只要你喜欢你就可以编制一个世界，生活在里面，生老病死都是外在。”
“好像，也有道理。”
“所以别多想，好好玩，好好修行。”
“嗯。”
……
秋收后，朝廷来散修集市交易灵物。
山崎做主，让他们用粮食换。
随后以仙子的名义，把粮食发还给江城的壮丁。
对于没有壮丁的家庭，也额外给了粮食。
江城百姓大喜，纷纷感谢。
只是还没高兴几天呢，朝廷旨意下来。
战事吃紧，就地征粮！
于是还没捂热的粮食，又被拿走了。
有百姓反抗，被扣上勾结叛军，反抗朝廷的帽子。
满门抄斩，成了军队的战绩。
桂家酒楼客栈店铺也被军队堵了，库房都被搬空了。
包括几百石粮，几百斤酒，上千斤肉等。
桂老爷吓得够呛，生意也停了。
军队还与石家坊聊，要了一笔粮草银子。
一百万两银子，大约一万石粮。
不过没动散修集市，显然是不敢动。
如此，山崎把之前散修的产业，都交给桂老爷管理。
而所得，分给杜氏田氏，由两家老爷子分给各家亲戚。
杜娥看得咂舌，这便宜老爹竟然是个不爱财的人，真有气度心胸。
不过他把事情都交出去了，就有大把时间折腾她了。
杜娥无语，只能继续跟便宜老爹对抗。
无聊的陪姐姐练功，识字，算账。
却不想，还有娘那边的加课。
琴棋书画，刺绣茶艺。
一天忙几个时辰，也不知道学了有什么用。
转眼半年，江城收获的时候，义军又把江城占了。
与官兵不同，义军花钱买粮。
而官兵随后又要烧粮，被叛军阻止了。
百姓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卖粮，但不敢。
只是若不卖粮，将来被官兵征收，一文钱都得不到。
百姓如风箱里的老鼠，左右为难。
熬到最后，义军走了，官兵来了，果然征粮。
许多百姓想反抗，最终还是没敢。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官兵把粮食搬走。
官兵没收够粮，再次找石家坊。
石家坊这回没再给钱，官兵立刻翻脸，查封了外地的石家坊老巢。
石家坊的家小都在那边，石家坊没办法反抗，只能任官兵搜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