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优秀小说 > 我的家成为历史收容所 > 第19章'局长

第19章'局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洞穴在剧烈摇晃。范剑双手死死抓住那滚烫的黑色扁盒,感觉自己的灵觉正被盒中贪婪的吸力与地底凶螭的嘶鸣共同撕扯。

    “咯咯咯……”锁链欲断的**与那充满狂喜怨毒的尖啸,皆源自脚下那座开裂的青黑坟茔。但此刻,范剑在极度的混乱中,忽然捕捉到一丝不同——那嘶鸣中除了凶戾,竟似乎还夹杂着一种……嘲弄?仿佛在讥笑着什么。

    一切的根源,或许并不始于上古的灾厄,而始于一场更近、更卑劣的贪欲。

    他脑海中闪电般掠过油纸包中残页上的字句,那些之前被“凶螭”、“镇压”等关键词掩盖的细节,此刻异常清晰地浮现:

    · “……‘渊镜’初成,观测地下‘能量富集异常体’,其频谱与古籍所载‘不死药’、‘地髓精元’特征有七分吻合……上级震动,指示深入探查……”

    · “……王副组长力排众议,认为风险可控,机遇千载难逢。他私下说,若真能提取‘不死药’成分,不止于功勋,或可得长生之秘……”

    · “……尝试用‘渊镜’低功率‘共振采集’……地层反应剧烈……古老的‘封印结构’出现干扰……缺指长者厉声喝止,已来不及……”

    · “……我们不是在科研……我们是在盗墓!盗一座镇着魔鬼的墓!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梦!”

    贪念!是为了传说中的“不死药”!

    “渊镜”计划的高层或关键人物,并非纯粹为了科学探索,而是被古籍记载与初期探测结果撩拨起了对“长生”的贪婪渴望。他们明知(或至少被警告)地下存在古老封印,却仍冒险进行“共振采集”,企图从被镇压的凶螭或其关联物中,提取所谓“地髓精元”(不死药)。正是这次鲁莽而贪婪的触碰,严重干扰甚至部分破坏了本就历经岁月消磨的“仙人墓”封印,导致了六十年代末的那场灾难性泄露!

    眼前的坟茔,这座悲壮的“仙人墓”,其最近的一次劫难,并非天灾,而是赤裸裸的人祸! 凶螭的狂喜与嘲弄,不仅是对自由的渴望,更是对愚昧贪婪人类的讥讽!

    “所以……那‘缺指长者’的断指……”范剑心头冰寒。那位知晓内情、试图阻止的能人异士,其断指或许并非意外,更可能是为了弥补、为了赎罪,甚至可能是某种血祭性质的紧急封印术所需付出的代价!次级封印的仓促与不完整,皆因根源上的“错误”已是贪婪铸成。

    扁盒还在发烫,吸收着此地残留的“气息”。 范剑此刻分明感到,这气息中除了古老的镇压之力、凶螭的暴戾,还混杂着一种深沉而粘稠的悔恨与绝望——那是“渊镜”计划知情者在酿成大祸后,残留于此的精神印记。而那份贪婪的欲念,虽然最初炽烈,却在灾难发生后被恐惧和悔恨覆盖,变得晦暗,却并未完全消散,如同毒瘤般寄生在此地的能量场中。

    “必须稳住这里!不仅是物理封印,还要……”范剑心中念头急转。他隐约感觉,扁盒的“吸收”特性,或许不仅能处理纯粹的能量,也可能对这类残留的、负面的“意念”有反应。如果贪婪的意念也是导致封印不稳定的“杂质”之一……

    他不再犹豫,强忍不适,将灵觉灌入扁盒,不再试图引导能量加固坟茔(那可能触动先贤敏感而悲愤的残念),而是将意念聚焦于“吸收与净化此地因贪念而起的悔恨与混乱杂念”,试图用扁盒充当一个临时的“清道夫”,减少对封印核心的意念干扰,为可能存在的沟通创造稍微“洁净”一点的环境。

    “嗡——!”

    扁盒剧震,暗红光束再次迸发,但这次并未射向石板或长钉,而是如同扫描般掠过坟茔周围的虚空,尤其是那些当年“渊镜”实验可能重点触及的区域。空气中仿佛响起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叹息又似啜泣的嘶嘶声,一些看不见的“杂质”被扁盒强行攫取、吞噬。

    地底的嘶鸣声似乎停顿了一瞬,那嘲弄的意味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纯粹的愤怒与困惑。坟茔本身的意志波动,似乎也出现了一丝极微弱的凝滞——就像是一个饱受噪音折磨的人,突然噪音减弱了一分。

    有效!至少引起了注意!

    范剑趁机,将自己通过残页和理解拼凑出的“真相”——后人因贪长生而触封印酿大祸,如今后来者已知错误,正全力补救,请求暂缓决绝之举——连同最深切的歉意与寻求合作的恳求,通过扁盒这微妙的共鸣桥梁,全力向坟茔方向传递出去!

    这不是力量的对撞,而是信息的传递,是愧意的表达,是寻求古老意志理解的尝试。

    洞穴的震动,奇迹般地又减弱了几分。

    扁盒光芒黯淡,再次合拢。范剑瘫倒在地,口鼻溢血,但眼中却有一丝亮光。他或许无法直接与先贤对话,但他传递了“理解”与“态度”。

    当他带着秦岳等人重返洞穴,讲述自己的发现与推测时,秦岳神色严峻至极。

    “因贪念不死药而触动封印……这解释了‘渊镜’计划某些不合常理的激进指令,也解释了为什么次级封印如此仓促且带着浓重的‘赎罪’色彩。”秦岳沉声道,“这更意味着,此地残留的‘意念污染’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既有上古的镇压与凶戾,也有近代的贪婪、悔恨、恐惧,它们交织在一起,持续腐蚀着封印的‘纯净性’,干扰着镇压者残念的判断。”

    当仪器检测到镇压者残念可能因绝望而欲行极端时,秦岳立刻意识到问题的核心:“他感知到的,不仅仅是凶螭的冲击和封印的破损,还有多年来附着在封印上、源自后来者的贪婪浊念与无能悔恨。这或许加深了他的失望与孤独,让他认为后世无可救药,不如同归于尽。”

    因此,沟通的关键,不仅在于展示当前的修复努力,更在于进行一种‘意念层面的忏悔与切割’——向后来的贪婪彻底划清界限。

    秦岳当机立断,支持范剑再次尝试沟通,并提供了更精准的协助:“聚焦于传达两点:一、我们已知晓贪婪之过,并彻底摒弃此种妄念,我们的目的是‘修复’与‘守护’,绝非‘索取’。二、我们承认前辈的牺牲与痛苦,并愿承接此责,请求给予我们时间和机会,而非让他的牺牲与凶螭一同湮灭。”

    范剑手握扁盒,在秦岳团队引导的纯净地脉能量辅助下,将这番凝聚了现代人反思、责任与恳求的意念,再次传递向那座孤独的坟茔。

    这一次,扁盒的共鸣更为清晰。它不仅吸收了最后一些游离的负面杂念,更仿佛将范剑等人清明坚定的意志,如同清泉般,导向那被漫长时光和后世浊念包裹的悲壮灵魂。

    坟茔之下,那汹涌欲爆的决绝意志,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犹疑。凶螭的咆哮依然愤怒,却似乎失去了一丝“里应外合”般的嘲弄共鸣。

    “暂时……稳住了。” 秦岳看着仪器上缓慢下降的危险读数,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听到了。至少,他愿意再观察一下。”

    但这喘息之机无比珍贵,也无比脆弱。贪念引发的祸根早已种下,封印的崩解仍在继续。他们必须争分夺秒,在古老的意志最终耗尽耐心之前,找到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范剑望向洞穴外渐亮的天色,心头沉重。人类对长生的贪欲,曾在此地撬开了地狱之门。如今,要关上这扇门,需要的恐怕不止是力量与技术,还有对那份贪欲根源的彻底反省,以及对牺牲者最深切的告慰与继承。

    地底深处,凶螭的咆哮与先贤沉默的凝视,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所有人的头顶。而一切的起点,不过是那句流传于黑暗中的诱惑:“相传……墓里有不死药。”

    警报声如毒蛇吐信,持续刺痛着众人的神经。监控屏幕上的数据曲线仿佛垂死者的心电图,剧烈波动后暂时平缓,但每一个峰谷都昭示着下方力量的交锋是何等惊心动魄。

    秦岳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战术平板边缘,发出急促的“哒哒”声。这位经验丰富的749局行动队长,此刻眉头紧锁,额角甚至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见过不少“异常”,处理过多次濒临失控的危机,但像今天这样,同时面对一个即将挣脱束缚的、足以引发地域性灾变的远古凶物,以及一位因悲愤与绝望而意图玉石俱焚的先贤残念,且两者因一场六十年前的愚蠢贪婪而纠缠至深——这种复杂与险恶,实属罕见。

    “数据分析出来了。”一名队员快速汇报,声音因紧张而略显沙哑,“根据‘丙七号预案’加固后十七分钟的数据反馈,核心能量泄露速度降低了约百分之三点五,外围地脉紊流得到初步梳理。但镇压者残念的‘活性指数’和‘耗散速率’仍处于高危阈值,且与凶螭能量波动呈现负相关。初步判断,先前范剑同志的沟通起到了一定安抚作用,但并未从根本上扭转其自我消解以行最后一击的倾向。他……像一根绷到极限、内部已出现裂痕的弓弦,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使其彻底断裂。”

    “弓弦……”秦岳低声重复,目光转向那座寂静中蕴藏着滔天波澜的青黑坟茔,“我们需要的不是再给他施加任何压力,哪怕是善意的加固,也可能被误读为又一次拙劣的干扰。我们需要的是……”他顿了顿,看向被老吴搀扶着、脸色依旧苍白的范剑,“理解,以及……赎罪。”

    “赎罪?”范剑抬起头,体内灵觉透支带来的虚乏和之前强行沟通的精神负担让他思维有些迟滞,但他抓住了这个词。

    “对。”秦岳的眼神锐利起来,“根据你的发现和我们的数据分析,六十年前的‘渊镜’计划,其核心驱动是少数人对‘不死药’的贪婪。这份贪婪,是触动封印、导致今日危局的直接***。那位先贤的残念,忍受了千万年的孤寂镇压,最后等来的不是继承者或解脱者,而是一群被长生幻梦蒙蔽双眼、妄动禁制的蠢货。他的愤怒和绝望,很大一部分源于此。我们后来的修补、次级封印,在他眼中,或许不过是另一批‘蠢货’在拙劣地弥补自己无法挽回的错误,甚至可能被视为另一种形式的‘打扰’或‘利用’。”

    他走到那块刻着血字的黑色石板前,手指拂过“身镇孽蛟承天咎,魂锁幽穴待地清”的字迹。“承天咎……他承担的是天地之责。而破坏这责任的,是人欲。所以,仅仅是传递‘我们在努力修复’的信息还不够。我们需要一个更具体、更彻底的‘切割’与‘告解’仪式。”

    “仪式?”老吴忍不住插嘴,声音发颤,“秦队长,这……这玩意听起来有点玄乎,能管用吗?要不要多调点设备、人手,或者干脆用大威力……”他说到一半,在秦岳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讪讪闭嘴。

    “常规手段,无论是物理爆破还是能量中和,在彻底弄清楚这个复合封印的结构和它与地脉、凶螭、先贤意志的四角关系前,贸然使用都极可能引发灾难性的连锁崩塌。”秦岳耐心解释,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范剑,“我们需要一种能与‘意念’、‘因果’层面产生共鸣的方式。范专家,你的家传渊源和这个扁盒,是目前我们与那位先贤建立过有效联系(尽管微弱)的唯一桥梁。”

    范剑握紧了手中冰凉的黑盒。它此刻沉寂如死物,但先前两次的异动,尤其是第二次传递意念时那种清晰的“通道”感,让他心有余悸,也生出一丝渺茫的希望。“秦队长,您的意思是,让我……或者说,让我们,进行一次正式的‘忏悔’?通过这个盒子?”

    “不止是口头或意念的忏悔。”秦岳摇头,“需要更具象化的‘载体’和‘动作’。贪念因‘不死药’的传说而起,而‘渊镜’计划的记录、当事人的忏悔录(残页),就是这份贪念的物证与记载。我们需要‘处理’掉它,以一种能被古老意志理解、并代表‘断绝此念’的方式。”

    他转向一名队员:“‘特殊物品处理单元’带来了吗?”

    “带来了,秦队。”队员立刻从一个标有危险符号的银色手提箱中,取出一个非金非木、表面刻满细密符文的暗灰色钵盂状容器,以及一支同样材质、笔尖似有流光闪烁的短杖。

    “这是‘涤念钵’和‘裁执笔’的仿制品,”秦岳接过,语气带着一丝慎重,“正品动用权限太高,且能量波动太大,不适合此地。但即使是仿品,也具备一定的‘概念锚定’与‘信息焚化’功能。我们需要将记载了贪婪之源——即‘不死药’相关探测数据、决策过程、以及最终导致封印破坏的那部分关键信息——无论是纸质、电子还是能量残留,尽可能提取并‘注入’这仿制涤念钵中,然后……”他看向范剑手中的黑色扁盒,“利用你这件能与镇压之力共鸣的器物,引导此地残存的、属于那位先贤的‘裁决’或‘净化’之意念,对钵中之物进行‘审判’与‘焚毁’。这是一个象征,也是一个宣告:后来者已知罪,并愿亲手斩断这罪孽之根,绝不再犯。”

    范剑听得心头震动。这不仅仅是技术操作,更是一种带着强烈象征意义和精神共鸣的“仪式”。成败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那位先贤的残念是否认可这种方式,以及自己的扁盒能否再次被成功激活并充当媒介。

    “风险很大。”秦岳坦诚道,“如果先贤的残念不认可,或者你的器物无法有效引导,甚至如果过程中刺激到凶螭,都可能引发反噬。但这是我们目前能想到的,最可能直接触动问题核心、而非仅仅在表层修修补补的方案。”他直视范剑,“你需要再次尝试与扁盒深度共鸣,这次的目标更明确:不是吸收,也不是泛泛的沟通,而是‘引导特定的古老裁决意念,作用于特定的罪证载体’。你能做到吗?”

    范剑看着秦岳眼中的决意,又看了看手中冰冷的黑盒,最后目光落在那座仿佛随时会吞噬一切的坟茔上。地底深处,凶螭的不甘咆哮隐隐传来,像是催促,又像是嘲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脏腑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重重一点头:“我试试。需要我怎么做?”

    秦岳立刻开始部署:“记录组,立刻从我们已获取的‘渊镜’计划残页、现场能量回溯数据中,剥离并聚焦所有与‘不死药猜想’、‘主动共振采集决策’、‘封印首次异常反应’相关的信息片段,进行高密度编码,准备注入‘涤念钵’仿品。”

    “行动组,以坟茔和九钉为核心,布设‘静思场域’,最大限度屏蔽外部杂音和凶螭的精神干扰,为范剑同志和仪式创造相对纯净的环境。同时,准备好应急方案,一旦仪式出现剧烈反噬或凶螭异动,立刻启动‘戊四号抑制协议’。”

    “范剑同志,”秦岳将仿制涤念钵和裁执笔递到他面前,“我会协助你进行信息注入和仪式引导。你需要做的,是像之前那样,集中全部精神与扁盒建立联系。但这次,当联系建立、并且我们开始将‘罪证信息’注入钵中时,你需要将你的意念,从‘请求沟通’转变为‘请求见证与裁决’。想象你的扁盒是一座桥,一端连接着我们此刻的‘忏悔’与‘决绝’,另一端,则伸向坟茔深处那道古老、悲愤而威严的意志。我们需要他的‘目光’看向这里,需要他残留的‘力量’或‘认可’,对这个‘罪证’进行最后的处置。”

    范剑接过钵盂和短杖,触手冰凉,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感窜入指尖。他点点头,不再多言,盘膝坐下,将黑色扁盒置于膝上,双手虚按盒盖。秦岳则手持裁执笔,站在涤念钵旁,神色肃穆。

    洞穴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仪器低鸣和远处隐约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沉闷咆哮。队员们各司其职,神情紧张。老吴被安排在外围,攥着对讲机,手心全是汗。

    “开始信息注入。”秦岳低声道。他手中的裁执笔点在涤念钵边缘,笔尖流光骤亮。旁边操作仪器的队员迅速将编译好的信息流导入。只见涤念钵内部开始涌现出扭曲的光影和嘈杂的、断断续续的声波碎片——那是贪婪的私语、会议的争吵、仪器尖锐的警报、以及灾难发生后绝望的哭喊与忏悔……所有关于“不死药”妄念引发灾厄的信息,被高度浓缩、具现于此。

    范剑闭目凝神,排除一切杂念。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沉入手中的扁盒。冰凉。死寂。但他不急不躁,回忆着前两次那种微妙的联系感——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频率的契合,是意念的共鸣。他不再试图“驱动”它,而是尝试“融入”它,想象自己就是扁盒的一部分,去感知周围能量的流动,尤其是那座坟茔方向传来的、宏大而复杂的“存在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范剑的额头渗出汗水,脸色更加苍白。扁盒依旧毫无反应。

    秦岳手中的裁执笔微微颤抖,维持信息注入和具现需要消耗不小的精神。涤念钵内的光影越发紊乱,那些贪婪与悔恨的碎片仿佛要满溢出来。

    地底的凶螭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咆哮声陡然加剧,整个洞穴又开始微微震颤!

    “范剑!”秦岳低喝一声,声音带着焦灼。

    就在这内外压力几乎达到顶点的时刻——

    范剑感到指尖下的盒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

    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滚烫,而是一种内敛的、如同深埋地底岩浆般的暖意。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一声叹息。

    那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直接响彻在意识深处。悠远,苍凉,带着无尽的疲惫,以及……一丝极其细微的审视。

    来了!

    范剑精神大振,立刻将全部意念聚焦,不再尝试“说”什么,而是将眼前正在进行的“仪式”——涤念钵中承载的罪证,秦岳等人肃穆的姿态,自己全心投入的意志,以及那份想要斩断贪欲根源、正视错误、恳请再予机会的纯粹心意——如同展开一幅画卷,通过那丝微弱的温热联系,毫无保留地“呈现”出去!

    看吧!这就是后世因贪念犯下的错!这就是我们找到的罪证!这就是我们此刻的态度!我们无意辩解,只求您能亲眼见证,我们愿亲手了结这孽缘之始!

    扁盒的温热感稍稍增强。盒盖上,那暗红色的光点再次浮现,但光芒柔和了许多,如同风中的残烛,却坚定地摇曳着。

    秦岳敏锐地捕捉到了变化,他立刻将裁执笔从涤念钵边缘移开,笔尖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古老符文(那是749局档案中记载的、与“审判”、“了结”概念相关的通用象征符),然后,笔尖猛地指向钵盂中心!

    “请——见证——裁决!”

    随着秦岳低沉而清晰的喝声,那裁执笔尖的流光骤然脱离,化作一道纤细却无比凝实的光束,射入涤念钵中混乱的光影中心!

    也就在这一刹那,范剑膝上的黑色扁盒,那暗红光点猛地一亮!一道同样凝练、却带着截然不同气息的暗红微光,从盒缝中射出,后发先至,与秦岳发出的光束几乎同时,没入了涤念钵!

    嗡——!!!

    涤念钵剧烈震动起来!钵内那些代表贪婪、愚蠢、灾难的光影和声波碎片,仿佛被投入烈焰的冰雪,在暗红与银白交织的光芒中剧烈翻腾、扭曲、尖叫(意念层面的尖叫),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净化!

    不是爆炸,也不是简单的湮灭,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否定”与“抹除”。仿佛有一股古老而威严的意志,冷冷地“看”了这些东西一眼,然后宣判了它们的“不存在”。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十秒。

    当光芒散去,仿制涤念钵安静下来,内部空空如也,连原本材质上的符文光泽都似乎黯淡了几分,仿佛耗尽了灵性。而秦岳手中的裁执笔仿品,笔尖的流光彻底熄灭,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范剑则如遭重击,身体一晃,差点栽倒,被旁边的队员扶住。他手中的黑色扁盒光芒尽敛,温度骤降,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沉寂,盒身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暗。这次的反噬,显然比前两次更重。

    但洞穴内的变化,是实实在在的。

    一直尖锐鸣响的仪器警报,停了。

    屏幕上,代表镇压者残念“活性指数”和“耗散速率”的两条曲线,出现了断崖式的下跌,然后稳定在一个虽然依旧虚弱、却不再指向“即刻崩溃”的区间。而凶螭的能量波动,虽然依旧强大暴躁,却失去了之前那种与残念波动紧密的“负相关联动”,变得相对“独立”和“单纯”了一些。

    更重要的是,弥漫在洞穴中的那股深沉粘稠的悔恨与绝望气息,似乎淡去了不少。空气中残留的,更多是古老的檀香金属气息,以及凶螭纯粹的凶戾。

    坟茔依旧开裂,九钉依然锈蚀,危机远未解除。

    但那股欲要玉石俱焚、带着对整个后世绝望的悲愤意志,暂时平息了。

    秦岳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看向那座青黑坟茔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敬意。

    “他……认可了。”秦岳声音有些沙哑,“至少,他愿意暂时停下自我毁灭的步伐,给我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范剑在队员的搀扶下勉强站直,抹去嘴角再次溢出的血丝,望着手中仿佛失去所有灵性的黑色扁盒,心中五味杂陈。这件祖父留下的神秘之物,似乎为了这次“桥梁”与“引导”,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立刻将最新数据和情况加密传回总部!”秦岳恢复指挥官的角色,语速加快,“请求最高级别支援,尤其是精通古代复合封印修复、地脉梳理、以及高强度能量抑制的专家团队和设备!同时,继续严密监控此地能量变化,任何细微波动都要记录分析!”

    “是!”

    秦岳又看向虚弱但眼神清亮的范剑,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范剑同志。你和你家传的盒子,立了大功。现在,我们争取到了一点宝贵的时间。但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范剑点点头,看向洞穴入口方向,那里已透出微弱的晨光。

    地底的凶螭仍在咆哮,但似乎少了些之前的“得意”。而那座坟茔,在晨曦难以照入的幽暗洞穴深处,沉默着,仿佛一位闭目养神、拭目以待的古老裁判。

    贪欲的罪证已被“裁决”,但贪婪打开的潘多拉魔盒,才刚刚露出它狰狞的一角。接下来要面对的,是魔盒中真正可怕的存在,以及如何将这打开的缝隙,重新牢牢焊死。

    仿制涤念钵的光芒彻底熄灭,洞穴内陷入一种紧绷后的死寂。仪器嗡鸣低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曲线虽然脱离了最危险的红间,但依旧在黄色与橙色的警戒区域徘徊,如同重伤者勉强稳定的微弱脉搏。

    秦岳刚刚下达完一连串指令,加密信号已通过特殊频段发往总部。他眉头并未舒展,手指再次无意识敲击着战术平板。暂时的“认可”只是喘息之机,那位先贤残念的平息更像是一种冷眼旁观的等待——等待他们证明自己有能力真正解决问题,而非又一次徒劳或带来更大灾祸的尝试。

    “总部回复!”通讯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最高优先级响应!‘那位’……已经亲自出发!”

    “‘那位’?”范剑勉强支撑着身体,听到这不同寻常的称呼,以及秦岳和周围队员脸上骤然浮现的、混合着敬畏与绝对信任的神色,心头不由一震。

    “是的。”秦岳深吸一口气,转向范剑,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肃穆的意味,“我们749局的最高领导,也是……处理这类事件的终极保障。他的名字是一个代号,也是我们内部最高的信任——‘终焉’。”

    终焉。灵异事件的终结者。

    洞穴内的空气仿佛都因这个名字而凝固了一瞬。连地下凶螭那持续不断的沉闷咆哮,都似乎极其短暂地滞涩了一下,仿佛某种源自本能的、跨越层次的警兆被触动。

    “他……亲自来?”老吴咽了口唾沫,他虽不明就里,但秦岳等人的反应已说明了一切。

    秦岳点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范剑:“你和你祖父留下的扁盒,为我们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也直接触动了问题的核心因果。但接下来,要彻底解决这座‘仙人墓’和下方凶螭的危机,需要的不是精巧的沟通或象征性的仪式,而是足以扭转乾坤的绝对力量和对古老封印体系的终极理解。而‘终焉’局长,就是拥有这种力量的存在。”

    话音刚落,甚至不等秦岳继续解释,洞穴内的光线忽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并非更亮或更暗,而是一种……存在感的增强。仿佛这片空间本身的“密度”增加了。

    紧接着,毫无征兆地,就在那座青黑坟茔与秦岳等人之间的空地上,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没有炫目的光效,没有震耳的声响,一个身影便这样清晰地、实实在在地浮现出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毫无装饰的纯黑立领制服,材质特殊,似乎能吸收周围一切多余的光线。身高接近一米九,肩宽背直,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山岳耸峙般的沉稳与无可撼动之感。他的面容并不老迈,甚至看不出具体年龄,皮肤是一种久不见日光的冷白,五官线条深刻而冷硬。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三角眼,眼型锐利狭长,眼角微微上挑,瞳孔的颜色是一种极深、近乎纯黑的幽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没有审视,也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绝对的、仿佛能洞穿一切表象直达本质的平静。当这双眼睛扫过时,范剑感觉自己从内到外、连同手中那沉寂的扁盒,都被瞬间“看透”了,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甚至那座坟茔,似乎都在这目光下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没有带任何显眼的装备,双手自然垂在身侧,脚步无声。他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能量激荡,却让整个洞穴的“背景噪音”——无论是仪器的嗡鸣、地底的回响、还是能量场固有的紊乱——都瞬间被压制到近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静”。

    天下无敌。力量无穷无尽。

    这个概念,此刻无需任何言语,便直接烙印在现场每一个人的感知里。那并非张扬的霸气,而是一种更深层、更本质的“存在即真理”般的绝对性。

    秦岳第一时间立正,所有749局队员同时肃立,右手握拳置于左胸,行了一个简洁而庄重的内部礼。范剑和老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局长。”秦岳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充满了敬畏。

    被称为“终焉”的男人微微颔首,目光首先落在那座青黑坟茔上,停留了大约三秒。那双三角眼中,幽深的瞳孔似乎有极细微的流光掠过,如同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在解析最复杂的密码。

    然后,他转向秦岳,声音不高,却清晰得仿佛直接在每个人耳中响起,平稳,淡漠,没有任何起伏:“情况简报。”

    “是!”秦岳迅速且条理清晰地将所有情况——从工地异状、范剑发现、残页信息、仙人墓结构、两次沟通尝试、“渊镜”贪念根源、涤念钵仪式结果、当前封印状态及能量读数——以最精炼的语言汇报完毕。

    “终焉”安静地听着,期间目光扫过范剑和他手中的黑盒,也扫过那块刻字石板和九根长钉,但没有任何打断。直到秦岳说完,他才再次开口,依旧言简意赅:“贪念引动,根基已损。古阵核心意志暂息,凶物躁动未减。次级封印如纸糊。”

    他的话语没有任何修饰,却直指核心,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事实陈述感。

    “是,局长。常规手段已无法应对,请求您的指示和……介入。”秦岳低头。

    “终焉”没有立刻回答。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坟茔正前方,距离那块黑色石板不到一米。他没有触碰任何东西,只是站在那里,再次将目光投向坟茔深处,那双三角眼微微眯起。

    这一次,范剑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感知力”或者说“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以“终焉”为中心,轻柔却无可阻挡地漫过整个洞穴,渗透进坟茔,穿透次级封印的阻隔,直达地底深处那凶螭所在。那不是攻击,也不是探查,更像是一种……全面的评估与锁定。

    地底的凶螭,那持续不断的咆哮,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不是停止,而是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所有声音、所有震动、所有能量外泄,全部被强行摁了回去。洞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一般的寂静。

    坟茔本身,似乎也在这股无形的压力下,连“存在感”都变得微弱了些。

    几秒钟后,“终焉”收回目光,转向秦岳,也顺带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范剑。

    “上古‘镇渊戮螭大阵’,主阵者以身为眼,魂化九钉,锁孽龙于地肺阴窍。阵法精妙,借山川地脉之势,化镇压者为永动之枢,本可亘古长存。”“终焉”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开始阐述其本质,“六十年前,愚昧之辈以异术窥探地髓,妄动‘药引’,实则触及阵法‘生门’与‘死窍’交汇之脆弱节点,导致‘永动之枢’出现裂痕,地脉流转滞涩,九钉魂力加速流逝。”

    他顿了顿,三角眼中毫无波澜:“次级封印,不过是以血祭之法强行堵塞漏洞,如同给漏船贴膏药,徒增负担,加速沉没。而镇压者残念,历经漫长消耗,又遭此无妄之灾,心生绝念,欲引残存阵力与凶物同寂,情理之中。”

    这番分析,比秦岳团队的仪器探测和范剑的残页信息拼凑,不知道要精准和深刻多少倍,直接道破了古今所有问题的症结。

    “解决办法。”“终焉”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一,修复‘永动之枢’。二,梳理紊乱地脉。三,补充九钉魂力。四,彻底清除或永久封印凶螭。”

    秦岳听得心头一沉。这四点,每一点都难如登天。修复古阵核心?补充上古先贤的魂力?这……

    “终焉”却似乎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计算和推演。他不再看秦岳,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座坟茔,然后,缓缓抬起了右手。

    没有任何咒语,没有复杂手势,只是五指微微张开,对着坟茔的方向。

    刹那间——

    范剑感到自己贴身收藏的那黑色扁盒,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不是之前的温热,而是仿佛要熔化般的炽热!他惊骇地想要取出,却发现盒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吸附在他怀中。

    与此同时,整个洞穴,不,是整个荒山区域的地脉,都“嗡”地一声,发出低沉的共鸣!以“终焉”为中心,肉眼看不见的、磅礴到无法形容的能量开始汇聚、流转。那并非破坏性的力量,而是带着一种调理、修复、重塑的至高韵律!

    “永动之枢,在于‘平衡’与‘循环’。”“终焉”的声音在能量潮汐中依然清晰,“补其裂痕,续其循环。”

    他张开的五指轻轻一握。

    范剑怀中的黑色扁盒,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红色光芒!盒盖自动弹开,一道凝练如实质、仿佛蕴含着无数古老符文与镇压真意的暗红光柱,主动喷涌而出,并非攻击,而是无比精准地注入了坟茔正中心那道最深的裂缝!

    紧接着,秦岳等人布设的“定脉桩”同时发出清越鸣响,桩体上的银色纹路疯狂闪烁,与“终焉”引动的庞大地脉能量产生共鸣,开始主动引导、梳理周围数十里内所有紊乱的地气,如同最高明的医师在疏通堵塞的血管!

    “九钉魂力,源于牺牲与守护的执念。”“终焉”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虚按向那九根锈蚀长钉,“后世有悔,有敬,有愿承其责。此念,可作薪柴。”

    他话语落下,范剑、秦岳、乃至在场所有知晓此事、心怀敬畏与责任感的749局队员,甚至包括外围紧张关注的老吴,都感到自己心头一股难以言喻的、纯粹的情愫——对先贤牺牲的崇敬、对贪婪之过的愧悔、以及此刻愿肩负重任的决心——被无形中引动、抽取,化作一丝丝纯净的、淡金色的光点,汇聚向“终焉”虚按的手掌,然后被他轻轻一推,均匀地洒向九根长钉。

    长钉剧烈震颤,发出欢快又悲怆的鸣响,锈迹如同活物般剥落,露出下面暗金色的本体,钉头上模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被点亮,散发出稳定而强大的幽蓝光辉,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亮、坚实!

    整个修复过程,在“终焉”那看似轻描淡写的动作下,以一种颠覆常识的速度和效率进行着。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能量的和谐律动与结构的精密重组。

    地底深处,被暂时压制的凶螭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开始疯狂挣扎。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暴戾、都要绝望的凶煞之气,如同火山爆发前的岩浆,试图冲破层层压制!

    “终焉”的三角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冷漠的锋芒。

    “至于你这孽畜……”

    他原本虚张的右手,缓缓握成了拳。没有对准地底,只是随意地、向着下方轻轻一按。

    “镇。”

    简简单单一个字。

    言出法随!

    整个洞穴,乃至整个大地,都仿佛向下沉降了微不可察的一丝!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仿佛来自世界规则本身的镇压之力,无视一切封印、地层、能量阻隔,直接作用在地底深处那凶螭的“存在”本身!

    “嗷——!!!”

    一声短促到极致、充满了无尽恐惧、痛苦与难以置信的凄厉尖啸,从地底最深处传来,然后……戛然而止。

    不是死亡,也不是封印。

    而是存在层面的绝对压制。就像将一幅动态的画面,强行按下了永久暂停键,连“挣扎”这个概念都被剥夺了。

    凶螭的凶煞之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地底深处,只剩下一种绝对的、死寂的“凝滞”。

    洞穴内,光芒渐歇。

    黑色扁盒的光芒收敛,盒盖“咔哒”合拢,温度恢复冰冷,甚至比之前更加黯淡,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灵性,彻底沦为凡物。

    定脉桩停止嗡鸣,九根长钉光华内敛,却稳固如山,钉死了那片被彻底镇压的空间。

    坟茔上的裂缝,虽然没有完全弥合,却散发出一种稳固、平衡、甚至带着一丝“圆满”的气息。那块黑色石板上的血字,光芒柔和而恒定。

    一切,在短短几分钟内,尘埃落定。

    “终焉”放下双手,黑色的制服上没有沾染一丝尘埃。他再次看了一眼那座坟茔,三角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类似于“任务完成”的漠然确认。

    然后,他转向秦岳:“后续监测交由你部。此地列为永久禁区,标准甲级。相关档案,加密等级‘混沌’。”

    “是!局长!”秦岳肃然应命。

    “终焉”的目光最后落在虚脱般坐倒在地、捧着彻底失去灵性黑盒发呆的范剑身上,停留了大约半秒。

    “器物有灵,为义而殒。其功已录。”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仿佛是对扁盒,也是对范剑的某种定论。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身影如同出现时一样,悄然淡化,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空气与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洞穴内,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寂静,以及众人心头那难以磨灭的、对绝对力量的震撼,与对那位三角眼黑衣男人的无尽敬畏。

    终焉。名副其实。

    范剑看着手中冰冷的黑盒,又望向那座仿佛获得新生的“仙人墓”,心中百感交集。一场绵延古今、因贪欲而起的巨大危机,就在这样一个传奇人物的举手投足间,被彻底终结。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