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赚钱是一回事,但也只是想想。
沈煜还是老老实实选择先默默修炼,再慢慢寻找机会。
子时。
师弟们又在咬牙放屁打呼噜。
他悄悄起身,朝柴房方向走去。
那地方僻静,正适合修行。在大通铺里心神难安。
也不怪原主没太大上进心,一众一起睡大通铺的师弟们,大多懒散,几乎没见哪个半夜起来修行的,一天修行两次都算勤奋。
此时连池塘里的发情蛙都歇了,月光皎洁,天地一片静谧。
沈煜来到柴房院子,坐在角落的蒲团上,默运初级《紫云经》。
与白日恢复体力时不同,此刻心神与天地静谧相融,事半功倍。
就在他捕捉到一丝微弱“炁”感的刹那,淡淡光幕倏然亮起——
【紫云心经】
【计数:1/100】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沈煜一怔。炼炁百次可得一篇经文?
虽不明其与《紫云经》具体关联,但想来不凡。
以他当下的承受力与闲暇,日修三次已是极限,还须寻此等静地。
料想随着修为精进,次数或可增加。如此算来,或能与“劈杀”进度相仿。
若说“劈杀”提示初现时,沈煜尚觉理所当然——熟能生巧罢了。
那么这“紫云心经”,分明是依据他此刻所修的《初级紫云经》衍生而出……
“莫非……当我专注一件事时,便可能触发一些神秘的变化?”
沈煜思忖着,心底泛起一丝期待。
他迅速收敛心神,沉入修炼!
《紫云经》确为上乘炼炁法门。夜深人静,灵气沉凝,此刻的炁感远胜白日恢复体力之时。
然而痛苦也愈发真切!
丝丝缕缕微弱的“炁”在体内游走,如蚁行血脉,越是专注,奇痒越是钻心。
待“炁”行至身体关隘,欲破未破之际,瞬间化作锋利细针,刺得他痛不欲生。
若换做原主,怕是早已放弃——人生已多艰,何苦自寻折磨?
沈煜却是咬紧牙关,直至满头长发被汗水浸透,身躯虚脱般乏力,才肯停下。
默默调息,待稍复气力,便再度继续。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他能感受到一丝微弱进步。
明日还需劈柴,睡得太晚,怕是起不来。
于是拖着疲惫身躯返回住处。
躺在大通铺边缘,听着此起彼伏的鼾声,沈煜默默召唤光幕:
【劈杀】
【计数:420/10000】
【紫云心经】
【计数:1/100】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沈煜心满意足,闭目睡去。那刺耳的鼾声,此刻再难扰他清梦。
……
接下来数日,他日日最早起身劈柴。
于子、辰、未、酉四个时段静心打坐。
也曾研究过那个光幕的提示,比如认真吃饭,专心撒尿……未果,遂作罢。
突然勤勉,自然被旁人看在眼中,甚至就连柴房的管事师兄周良,都将钥匙放在住处外面的窗台上,压在一块砖头下,免得一早被他敲门扰了清梦。
有人说沈师兄终于知道急了,开始勤勉。
更多人却在暗中嗤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单凭卖力干活便能留下,山下樵夫怕要挤破头来报名——只为那每月二十张灵符可换得大笔银钱。
对众人议论,沈煜浑不在意。
几日下来,他已然适应这具身体,亦熟悉了宗门生活。
外门执事管先锋于午时特来寻他,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沈煜,下月宗门考核我会批你一张外出条子。也快三年了,出去散散心。归来后寻机补考便是。但这也是我所能及的极限。你通过之后还需努力,否则五年那次更加严格的大考你将无法通过,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
沈煜郑重道谢。
他只需平安渡过眼前这关,不被即刻驱逐下山便好。
秦国男子十八及冠。
记忆中老仆书信提及,两年后,小他一岁的弟弟便将行冠礼,同时承袭爵位。
那时,纵使未能突破炼炁二重,返回侯府应该也无大碍了。
尘埃落定,继母总不至于还要他性命?
若真存此心,当初何必将人送来紫云宗?于一方显贵而言,想要悄无声息抹去一人,手段不要太多。
所以无论如何,这几年他都必须设法留在宗门,远离是非。
有了管先锋承诺,沈煜心下稍宽,决意继续奋进。
这几日的刻苦,让他收获颇丰。
此身虽非天资卓绝,但勤能补拙,进境十分显著!
可惜没能高兴太久。
下午刚劈罢二十余根镔铁木,他便迎来一记晴天霹雳。
一名负责往炼器房运送烧柴的师弟匆匆而入,神色诡秘:
“师兄!我刚在炼器房听他们闲谈,说下月考核极严!所有弟子不得告假,纵有特殊情由需补考,也要由外门大长老亲临监考……”
此言一出,院中忙碌的几名弟子,目光顿时带着同情投向沈煜。
孙东海脸色微变。
若沈煜考核不过被逐,他那四十张灵符岂非打了水漂?
沈煜再无能,一旦回到侯府,他怎敢登门索债?
沈煜亦是一愣,眉头微蹙。
管先锋午间还言之凿凿万无一失,怎地傍晚便风云突变?
是身份低微未能知悉?
亦或……有意隐瞒?
……
是夜。
管先锋再度造访,谈及此事。
他满面歉疚,连道事发突然,爱莫能助。
“往年三载小考,大长老从不过问。毕竟年年皆有这种考核……没想到这次竟严苛到这种地步。”
“我要是没能冲进一重,这次考核,肯定会不合格对吧?”沈煜并未展露强烈沮丧,冷静问道。
“是啊。三年一重,五年二重,都是定死的铁规。原本我能为你周旋一二,如今大长老亲自下场监督,属实不敢妄动。”管先锋看着沈煜,“现在就剩下不足一月,你又无特长,若是想要突破,就只剩一个办法。”
沈煜静待下文。
管先锋道:“以通脉丹强行贯通经脉。依你境况约莫三四颗足矣,若求稳妥,备上五颗当可万全!”
沈煜道:“一颗通脉丹两百灵符。我身无长物,莫说三五颗,一颗都难。”
管先锋将他拉至无人处,压低声音:“此事……确是为兄对不住你……”
“与你同批入宗者五百余众,加上那年还有春秋大招,总数六千余,但听说接近三成未突破炼炁一重,是历年最差一届。”
“大长老过去从不关心此事,但这次不合格的实在是太多了……”
“以至于动了真怒,甚至还有很多新规即将随之推出,这种时候,可不敢去触霉头。”
“唉,我虽月俸不少,但身处其位,迎来送往,手头也很拮据,不然暂时借你一些应急倒也无妨。”
他语带迟疑,最后还是低声道:
“我识得一个放贷之人。你若对自身有十足把握,或可……考虑一二……”
沈煜心念电转。
不合格者众?放贷?当真是资本无孔不入……
他听懂了管先锋的弦外之音。
入宗弟子,谁会甘心被淘汰遣返?
熬满十年,混个炼炁二重下山,再不济也能在家乡开馆授徒,地位不低。若是投军,亦可快速晋升。
可如果被刷落遣返,境遇天差地别。
非但沦为笑柄,前程更是渺茫,便想去镖局谋个镖师之位,也无人愿意接纳。
“利息是多少?”沈煜沉声问。
“借百张灵符,年息四十张。若当年未还,次年以百四十张为本,息费五十六张……”
草!
这不九出十三归吗?
当真黑心,活脱脱的高利贷!
他要是真从对方手中借这笔灵符,哪怕只买一颗也要两百多,算上利息,一年就得还两百八十张。
哪怕一张不用,都还差了四十张!而且他这情况,一颗肯定是不够的。
看着眼前一副为他考虑模样的管先锋,他心中有些微冷。
先前跟他保证肯定万无一失,立收钱办事的好大哥人设。
当考核严格消息传出来,看似满脸歉意,却立马抽身自保。
但又着重点明可以用通脉丹短期冲进炼炁一重。
然后一脸纠结的提及放贷……好像不是很想说,可转头就把利息的事情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寻常弟子怕早已方寸大乱,尤其似他沈煜这般处境者。
若真欲归家,当初何必耗费百张灵符打点?
不愧是执事啊……
三言两语,不仅让原主先前那百张灵符白花,又要欠一屁股高利贷外债,末了还得感谢他?
沈煜心思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开口道:“执事……”
“大家都是同门,唤我师兄就行,唉,你看这事闹的……”
管先锋叹息不已。
“感谢师兄过来告知这消息,我确实不想这样被赶出宗门……但借贷的利息这么高,我得好好考虑一下,回头我若是需要,还希望师兄能帮着联系。”
沈煜肯定不会采用借贷这种方式,这相当于主动跳火坑。
但他不想把话说死。免得一不小心,招惹到这位执事。
果然,见他没有一口回绝,管先锋认真说道:“师弟放心,你若是需要,师兄豁出这张脸,到时亲自为你作保!”
沈煜一抱拳:“感谢师兄高义!”
“师弟别怪我办事不利就好。”
“那怎么可能?师兄待我如此亲厚,事出有因,小弟非常理解!”
等管先锋离开,沈煜脸上笑容渐渐收敛。
他未回大通铺,径直转身,朝柴房小院行去。
清冷月色下,身影更显孤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