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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死亡边缘与冰冷接管

    冰冷。

    无边的冰冷,如同亿万根细密的冰针,从四肢百骸的每一个毛孔、每一条经络、每一个脏腑的最深处,同时爆发、穿刺、蔓延。

    这不是外界的寒冷,而是从生命核心被强行抽取、剥夺热量后,留下的纯粹虚无与死寂。血液似乎凝固成了铅水,沉甸甸地淤塞在血管里,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像是在推动一座冰山,艰难、缓慢,带着濒临破碎的**。

    肺部火烧火燎,但吸进去的空气,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也带不来丝毫的氧气。喉咙被无形的冰冷手掌扼住,每一次试图呼吸,都换来更剧烈的、冰锥刺入般的痛楚和更深的窒息。

    视线早已消失,被一片不断翻涌、旋转的浓稠黑暗所取代。听觉变得极其遥远、扭曲,仿佛隔了万重水幕,只能隐约捕捉到一些断续的、意义不明的杂音——也许是自己血液缓慢流淌的声音,也许是远处模糊的、被拉长的惊恐呼喊?分不清。

    意识……意识如同一艘在惊涛骇浪中彻底散架的小船,木板、帆索、货物……所有的记忆、认知、情绪,都被冰冷刺骨的黑水冲散、打碎、沉没。只有一点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自我”感知,还在那绝对的寒冷与黑暗中,徒劳地闪烁、挣扎。

    我是谁?尘微子?苏砚?还是……谁也不是?

    发生了……什么?汤……有毒……赵员外……黑袍人……

    不……好冷……好痛……喘不过气……要……死了吗?

    仙尊……救我……

    混乱、恐惧、绝望、不甘……最后一点属于“尘微子”的、混杂着荒诞信仰和生存本能的意识碎片,在冰冷与窒息的绞杀中,如同投入沸水的雪花,迅速消融、湮灭。

    就在这点最后的、代表“尘微子”人格的意识火花即将彻底熄灭,这具身体的生命体征也滑向不可逆转的终结深渊的刹那——

    “滋——!!!”

    一声前所未有的、尖锐到超越听觉范畴、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仿佛无数精密齿轮在高压下瞬间崩碎又强行啮合、又像是亿万根钢弦被同时绷断的恐怖噪音,毫无征兆地在这具身体意识空间的最核心、最深处,轰然炸响!

    这噪音并非来自外界,也非源于天机宝鉴。它来自更底层,来自“自我”存在的根基,来自那被强行压制、分割、却又始终维系着这具身体不彻底崩溃的、最深层的“人格稳定协议”或“生存本能”!

    噪音响起的瞬间,那即将湮灭的“尘微子”意识残火,如同被一股绝对零度的寒流瞬间冻结、封存,强行剥离了与身体感官和表层思维的一切连接,被“踢”入了意识最边缘的、绝对的“静默区”。

    而与此同时——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临界崩溃……检测到高强度复合神经毒素(类别:混合生物碱及未知能量侵蚀)侵入……主要受损系统:循环系统、神经系统、能量代谢系统……预计完全衰竭时间:71秒……”

    “检测到外部监控标记(镜印)异常活跃,触发最高级别反制与警报协议……检测到绑定高维装置(天机宝鉴)能量自主激增,启动紧急防护模式……综合威胁评估:致命。常规应对协议失效……”

    “启动最终安全协议:强制唤醒底层逻辑处理单元(幽暗人格)……接管全部身体控制权及装置最高权限……解除所有非核心限制……目标:不惜一切代价,维持宿主物理存在。”

    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如同机械合成的信息流,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和高效性,如同瀑布般冲刷过刚刚“苏醒”的、或者说被“强制启动”的、某个存在的意识核心。

    没有茫然,没有困惑,没有恐惧,甚至没有“苏醒”这个概念。

    只有绝对的、深不见底的漠然,以及漠然之下,那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瞬间点亮、并以恐怖效率开始全功率运行的、冰冷到极致的逻辑、计算与生存意志。

    苏砚(此刻,或者说,这具身体此刻的绝对主宰——幽暗人格)那被强行从最深沉的“待机”状态拖拽出来的意识,在第一纳秒内,就完成了对当前处境的全面扫描、分析、评估。

    身体状态:急性重度中毒,混合毒素(包括至少三种已知可快速致死的植物生物碱,以及一种性质诡异、能侵蚀生命能量和精神力的未知物质),多器官衰竭进行中,神经信号传导阻滞,生命倒计时:68秒。

    外部威胁:未知下毒者(高概率与赵员外、黑袍人相关),可能仍在附近监视或补刀。府内人员反应未知。镜印因生命危急和毒素中未知能量成分而剧烈反应,持续发送高强度警报,秦墨大概率已接收并正在赶来,抵达时间未知(预估最快需数十息至百息)。天机宝鉴因宿主濒死和镜印刺激,处于不稳定的自主防御/能量躁动状态,能量输出紊乱。

    可用资源:濒临崩溃的碳基躯体一副,天机宝鉴(能量约2.05%,状态不稳),黑石挂坠(持续微弱干扰镜印,对未知能量侵蚀有轻微吸附作用),随身杂物若干。

    目标:存活。清除或压制毒素,稳定生命体征。在秦墨抵达前,处理现场,获取信息,准备应对。

    “策略生成:优先序列一:清除致命毒素,争取时间。”

    漠然的意志下达指令的瞬间,对身体的控制已如臂使指。那具瘫软在地、濒临死亡的身体,忽然停止了无意识的抽搐。以一种极其诡异、僵硬、却又带着某种精确美感的姿态,如同提线木偶般,手臂、脖颈、腰腹的肌肉在绝对意志的强行驱动下,爆发出超越生理极限的力量和协调性,猛地从仰躺蜷缩,变成了俯趴在地。

    “呕——!!!”

    几乎就在身体姿态改变的同一刹那,幽暗人格操控着食道、胃部、膈肌剧烈痉挛,混合着尚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残渣、胃液、以及大量暗红色、带着刺鼻腥甜和诡异荧光的粘稠液体,从喉咙里狂喷而出,大部分吐在了地上,小部分溅在衣襟和手臂上。

    吐出的秽物中,那荧光的粘液触目惊心,显然含有剧毒成分。强行催吐,清除了胃部部分残留毒物,但已吸收的毒素和未知能量侵蚀仍在疯狂破坏。

    “策略:序列二:激活天机宝鉴,尝试中和/清除体内毒素及未知能量。”

    吐完之后,身体再次瘫软,但意识操控毫不停歇。幽暗人格无视了喉咙和食道火烧般的剧痛,集中全部意志,强行压制天机宝鉴的紊乱躁动,引导其能量。

    没有去按任何按钮。在这种绝对危机和最高权限下,幽暗人格与天机宝鉴之间,仿佛建立了一种更直接、更底层的连接。他将意念死死锁定体内那些肆虐的毒素和诡异的侵蚀性能量,向天机宝鉴发出了最明确、最强烈的指令:修复!净化!驱逐!

    “嗡——”

    怀中的天机宝鉴猛然一震!不再是警报式的震动,而是一种低沉的、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嗡鸣。紧接着,一层极其淡薄、却异常凝实的乳白色光晕,从宝鉴内部渗透出来,透过衣物,迅速覆盖了苏砚的全身。

    这白光所过之处,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和最高效的解毒剂。它精准地找到血液、组织中肆虐的生物碱毒素,以难以理解的方式将其分解、中和;它如同无形的屏障,阻挡、消磨着那诡异的、侵蚀生命能量的未知物质;它甚至强行刺激着濒临停止的心脏,以最节能、最稳定的频率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泵血;它修复着被毒素损伤的神经末梢和细胞膜……

    但这过程,对天机宝鉴的能量消耗是巨大的!能量水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狂跌:2.0%……1.9%……1.8%……

    同时,身体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白光修复的过程,并非舒适,更像是将破碎的组织强行粘合,将入侵的异物暴力清除。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但幽暗人格漠然地压制了所有痛觉反馈,将其仅仅视为需要处理的数据流。

    生命倒计时暂时停止下滑,甚至在缓慢回升,但依然在危险边缘。天机宝鉴的能量也在飞速消耗。

    “能量消耗过快,无法持久。毒素核心(未知能量侵蚀)清除效率低于17%,仍在持续造成损害。需外部解毒剂或更高效净化方式。”冰冷的评估瞬间完成。

    幽暗人格的目光(虽然身体的眼睛依旧紧闭,但他通过天机宝鉴的残余能量场感应着周围)扫过地上那摊散发着荧光的呕吐物。毒素来源是菌菇汤,汤盅还在桌上。

    “策略:序列三:分析毒素成分,寻找可能解药或抑制物线索。”

    他操控着颤抖、无力但被意志强行驱动的手臂,缓缓抬起,伸向散落在地上的呕吐物。指尖蘸取了一点点那荧光的粘液,放在鼻尖(强行控制呼吸)——浓烈的腥甜,夹杂着某种陈年腐木和奇异香料的味道。这不是寻常毒蘑菇的气味。

    同时,他分出一丝意念,连接天机宝鉴,尝试对指尖的毒素样本进行超低功耗的微观扫描分析。

    “成分分析中……检测到‘幻心菇’、‘腐骨草’、‘七步蛇涎’提取物……检测到未知复合能量印记,与‘首饰盒’、‘黑石’能量特征有7.3%相似性……检测到微量精神干扰成分……结论:精心调配的混合毒剂,含超凡能量侵蚀,目标明确为快速致死及摧毁神魂,寻常解毒手段无效。”

    相似能量特征?超凡能量侵蚀?目标明确?

    信息碎片迅速拼合。赵员外和黑袍人,不仅想杀他,还想彻底毁掉他可能存在的“神魂”或“秘密”,甚至可能想通过这种蕴含相似能量的毒剂,试探或干扰他身上的“异常”(天机宝鉴、黑石)。

    “目前手段无法根除未知能量侵蚀。需争取更多时间,等待秦墨抵达或寻找其他转机。”幽暗人格瞬间调整策略。硬抗不是办法,必须利用现有条件,制造变数。

    他操控身体,开始以极其缓慢、艰难,但目标明确的动作,向着房门方向爬去。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和虚弱,但他计算着最省力的轨迹和发力方式。

    目标是门闩。他需要制造出“中毒后试图呼救、爬向房门”的假象。这符合“尘微子”的行为逻辑,也能解释他为什么没有立刻死在原地,为后续秦墨调查提供误导。

    同时,他集中残存的精力,尝试进一步“安抚”和“引导”天机宝鉴的能量。不再追求彻底清除,而是转为“维持”、“拖延”——用最少的能量,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重点保护心脑核心,将毒素和能量侵蚀暂时“限制”、“隔离”在次要脏器和肢体末端,延缓全身衰竭的速度。

    这是一个极其精密的操作,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能量消耗速度略微下降,但生命体征依旧在危险的边缘徘徊,如同风中残烛。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门闩,体内天机宝鉴的能量也堪堪跌破1.5%的警戒线时——

    “砰!!!!”

    一声巨响!并非来自房门,而是来自窗户!

    客房那扇不算结实的木格窗棂,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向内飞射!木屑纷飞中,一道裹挟着凛冽劲风与滔天怒意的靛蓝色身影,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轰然撞入房内!

    来人正是秦墨!

    他此刻的形象与往日冷峻从容截然不同。长发因极速飞驰而略显散乱,靛蓝劲装上沾染着尘埃,脸上如同罩着一层万年寒霜,眼神锐利如电,却又翻涌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惊怒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他的右手,死死攥着腰间那面八角铜镜,镜面正对着地上艰难爬行的苏砚,镜心一点寒芒剧烈闪烁,几乎要透镜而出!

    他的目光在撞入房间的瞬间,就锁定了地上那蜷缩的、面色青黑、气息微弱到几近于无的身影,也扫过了地上那摊触目惊心的荧光呕吐物,以及桌上残留的汤盅。

    “尘微子!”秦墨低吼一声,声音因急速和情绪而带着一丝沙哑。他甚至没去查看其他,身影一闪,已出现在苏砚身边,单膝跪地,左手并指如风,瞬间点向苏砚眉心、胸口、丹田等数处大穴,精纯温和却磅礴的灵力如同潮水般涌入,试图护住其心脉,吊住最后一丝生机。

    同时,他右手铜镜光芒大盛,一道柔和的银白光柱将苏砚全身笼罩,镜面之上符文流转,显然是在以玄镜司秘法探查其体内状况。

    然而,就在秦墨的灵力和镜光触及苏砚身体的刹那——

    异变陡生!

    苏砚体内,那被幽暗人格以绝强意志和天机宝鉴能量勉强“限制”、“隔离”在四肢百骸末梢的混合毒素,尤其是其中那股诡异的、与首饰盒黑石同源的未知侵蚀性能量,仿佛受到了秦墨精纯灵力和玄镜司镜光的“刺激”和“吸引”,猛然间如同困兽出闸,变得极其狂暴、躁动!它们不再满足于被限制,反而顺着秦墨注入的灵力通道和镜光的探查,反向侵蚀、冲击而来!更要命的是,这股能量似乎对玄镜司的灵力或镜光有着某种本能的“敌意”或“排斥”,反应格外剧烈!

    “噗——!”

    本就强弩之末的苏砚(身体),猛地喷出一口黑紫色的、带着细碎荧光颗粒的污血!身体剧烈抽搐,刚刚被强行稳住一线的生命体征,如同断崖般再次暴跌!脸上青黑之气大盛,甚至隐隐透出一股诡异的灰败死气!

    “什么?!”秦墨脸色剧变,触电般收回了手,镜光也瞬间黯淡。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的灵力和镜光,本意是救人,怎么会引发如此剧烈的反噬?这毒素……不,不完全是毒素!这污血里的能量气息……

    他猛地看向地上那摊呕吐物,又看向苏砚吐出的污血,瞳孔骤然收缩!这能量气息……虽然微弱、混乱、被毒素污染,但他绝不会认错——与之前探查“阴罗宗”活动痕迹时,感应到的那种阴损、侵蚀、带着古老怨咒意味的能量,有相似之处!但又似乎……更“精纯”?更“诡异”?

    难道下毒的是“阴罗宗”?他们竟然把手伸到了县尊府,直接对尘微子下手?用的还是这种蕴含阴罗宗核心力量的混合奇毒?

    而尘微子体内,竟然能暂时抗住这种毒,甚至……似乎体内有某种力量,在与之对抗、周旋?刚才那瞬间的反噬,更像是两股性质迥异的力量在自己灵力的“桥梁”下猛烈冲撞的结果!

    这个发现,让秦墨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尘微子身上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危险!但此刻,救人要紧!

    他当机立断,不再尝试以灵力直接驱毒或深入探查。而是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拔开塞子,倒出一颗龙眼大小、色泽金黄、异香扑鼻的丹药。此乃玄镜司秘制“九转还魂丹”,珍贵无比,有吊命续气、镇压百毒之奇效,通常只有立下大功或身份特殊者才能得赐。秦墨毫不犹豫,捏开苏砚的牙关,将丹药塞入其口中,并用一丝灵力助其化开药力。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和却磅礴的生机热流,迅速散入四肢百骸,强行稳住那飞速崩溃的生命之火,并与天机宝鉴残存的乳白色光晕、幽暗人格设下的能量隔离屏障一起,暂时形成了一个脆弱的平衡,将毒素和侵蚀能量的进一步爆发,强行压制了下去。

    苏砚身体的抽搐缓缓停止,青黑的脸色稍微消退了一丝,气息虽然依旧微弱得可怜,但不再继续恶化,而是陷入了一种深度的、药物与身体本能对抗毒素的昏迷状态。

    秦墨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如川。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个房间,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地上的呕吐物、污血、碎裂的窗棂、桌上的汤盅残羹、打翻的碗筷……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汤盅上,眼神冰冷刺骨。

    “周管事!”他一声低喝,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墙壁的威压和不容置疑的怒意。

    几乎是声音落下的同时,客房的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周管事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看到屋内的景象和秦墨那杀人的目光,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

    “秦、秦大人!这、这是……”周管事魂飞魄散。

    “此人,”秦墨指着地上昏迷的苏砚,声音冷得像冰,“在你们府中,被人下毒暗算,险些丧命。毒,就下在这午膳的汤里。你现在,立刻,给我把经手这道汤、送这道汤、以及所有可能接触过这道汤的人,全部控制起来,分开看守,等我审问。若有半个疏漏,我拿你是问!”

    “是是是!小人遵命!小人这就去办!”周管事魂不附体,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很快,外面传来他气急败坏、又带着哭腔的呼喝和纷乱的脚步声。

    秦墨不再理会外面,他走到桌边,拿起那个汤盅,仔细看了看残留的汤渍,又闻了闻气味。脸色越发凝重。果然是混合奇毒,而且其中蕴含的阴罗宗能量印记虽然淡,但瞒不过他。

    他放下汤盅,走到窗边,看着地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苏砚,眼神复杂无比。

    这个人,疯疯癫癫,来历不明,身上藏着连天机宝鉴(秦墨猜测)都无法完全遮掩的秘密,却又似乎身不由己地卷入了“阴罗宗”的阴谋,如今更是险些被灭口。

    他刚才输入灵力时感受到的抵抗和那诡异的反噬,以及尘微子体内那勉强维持生机的、不属于丹药的奇异力量……都说明此人体内,恐怕另有乾坤。

    是福是祸?是敌是友?是该立刻将其带回玄镜司总部,彻底查明,还是……

    秦墨的目光,缓缓移向苏砚怀中,那里,天机宝鉴所在的位置。虽然被衣物遮掩,但以他的修为和刚才的接触,能隐约感觉到那里有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的能量波动。

    沉默良久,秦墨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苏砚抱起。动作出奇地轻柔,仿佛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器。然后,他走到那被撞碎的窗户前,身形一动,便如大鹏般掠出窗外,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县尊府邸的重重屋脊之后,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客房,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混合了毒素、血腥、丹药以及冰冷杀机的诡异气息。

    客房内,重归死寂。只有那摊荧光的呕吐物和黑紫的污血,在透过破窗照进的、午后惨白的阳光下,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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