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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板子、枷锁与一线生机

县衙的公堂比林墨想象中更阴森潮湿。青砖地面坑洼不平,墙壁上挂着“肃静”“回避”的牌子,漆皮剥落,显得有气无力。堂上明镜高悬的匾额也蒙着一层灰,透不进多少光。

    他被粗暴地按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冷硬的砖上。

    堂上坐着一位面色疲惫的县令,眼下乌青,不断捻着自己稀拉的胡须,对眼前这桩“聚众案”显得兴致缺缺。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师爷,眼神锐利地在林墨身上扫视。

    “堂下何人?为何私设粥棚,聚拢流民?可知此乃大忌!”县令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照着稿子念。

    “回大人,小人林墨。并非聚众,实在是见饿殍遍野,心中不忍,方才施粥救人!求大人明鉴!”林墨忍着疼痛和恐惧,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诚恳。他深知在古代,顶撞官员绝无好下场。

    “救人?”师爷冷笑一声,尖声道,“我看是收买人心吧!寻常人家,哪来这许多白粥?你施粥的米从何而来?我看你形迹可疑,怕不是黄巾妖道的同党,在此预谋作乱!”

    黄巾?林墨心里一咯噔。果然,这个时间点,这个罪名,扣得又准又狠。

    “大人!小人绝非乱党!那米……那米是……”林墨语塞,他根本无法解释米的来源。难道说自己是穿越来的,自带无限粥锅?

    “说不出来了?”师爷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大人,此人必是用了妖法!方才卑职手下回报,亲眼见他凭空取出米粥!此等妖人,若不严惩,恐生大患!”

    县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对“妖法”二字有些忌惮。他看了看堂下穿着怪异(现代服装)、面容惶恐却不似大奸大恶的林墨,又看了看义正辞严的师爷和下面那些等着看热闹、或许还想从中捞点好处的衙役。

    “唔……私自赈灾,聚拢流民,形迹可疑……按律,当杖责五十,枷号三日,逐出本县。”县令最终做出了判决,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师爷,你看呢?”

    师爷躬身:“大人英明。只是这妖法之事……”

    “子不语怪力乱神!”县令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杖责之后,若还有命,便依律行事!”

    “威武——”两旁的衙役发出低沉的吼声。

    林墨的心沉到了谷底。五十大板!这足以要了半条命!他挣扎着想再辩解,但嘴已经被破布堵上。

    他被拖到堂外行刑的长条凳上,脸被按在冰冷油腻的木头上。他能闻到这木头浸染了无数囚犯的血汗和恐惧的味道。

    “啪!”

    第一板落下,沉重无比,像是烧红的铁条烙在臀腿上,瞬间撕裂了他的神经。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啪!啪!啪!”

    板子有条不紊地落下,每一次撞击都带来一阵毁灭性的疼痛。他咬碎了嘴里的破布,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汗水、泪水和口水糊了满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肉在开裂,骨头在哀鸣。

    周围的世界变得模糊,只有疼痛是真实的。他听到衙役们计数冰冷的声音,听到远处似乎有流民隐约的哭泣,但很快都被更剧烈的疼痛淹没。

    为什么?救人……也有错吗?

    这个念头在极致的痛苦中变得支离破碎。现代社会的道德观和法律观,在这古老的刑杖下,被砸得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计数声停了。

    他像一滩烂泥一样从长凳上滑落,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有一阵阵灼烧般的剧痛提醒着他还在活着。

    意识模糊间,他感觉自己被拖动着,沉重的木枷套上了脖子,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然后被扔进了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

    霉味、屎尿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地上只有一些发霉的稻草。他趴在那里,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身后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

    绝望,如同牢房里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他。金手指?无限白粥?在这冰冷的律法和暴力面前,可笑得像是个拙劣的笑话。他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无声无息,像路边那些饿殍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人影提着盏昏暗的油灯走了进来。是那个抓他的班头,姓王。

    王班头蹲下身,油灯的光照在林墨惨白汗湿的脸上。他看了看林墨血肉模糊的下身,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你说你……读过大书的人,怎么这般不识时务?”王班头的声音压得很低,不同于白天的凶狠,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世道,是你能逞英雄的?”

    林墨艰难地抬起眼皮,看着他,说不出话。

    “私自赈灾,往小了说是扰乱秩序,往大了说,就是收买人心,图谋不轨!上面的老爷们,怕的就是这个!你粥施得越多,就显得他们越无能,越可恨!你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王班头语气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嘲讽,“况且,你哪来的粮?说不清来历,不是贼赃,就是妖法!哪个罪名你都担不起!”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陶罐,打开,一股刺鼻的药味弥漫开来。

    “看你像个读书种子,心也不坏,就是蠢了点。”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给林墨涂药。冰凉的药膏接触到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但也奇异地缓解了一些灼热感。

    林墨愣住了,不解地看着他。

    “我年轻时也读过几句书,知道‘仁心’二字怎么写。”王班头自嘲地笑笑,“但这世道,光有仁心,会死得很快。你小子运气好,赶上老爷懒得深究,也赶上……我还没完全黑了心肠。”

    他快速涂好药,又塞给林墨一个硬邦邦的粗粮饼子。

    “枷号三日就免了,你这身子,扛不住。明天一早,我就说你伤重不治,扔去乱葬岗了事。你……好自为之吧。伤好了,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别再犯傻了!”

    王班头说完,提起油灯,匆匆离开了牢房,留下满心震惊和混乱的林墨。

    疼痛依旧,绝望稍减,却混入了更深的迷茫和寒意。

    原来……是这样。

    救人,不仅仅是拿出粮食那么简单。它触动的,是这个时代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

    他趴在发霉的稻草上,握着那块硌手的饼子,看着小窗外漏进来的一点点冰冷月光,一夜无眠。

    身体的疼痛在加剧,但某种信念,却在疼痛中开始悄然蜕变。

    天快亮时,他被两个衙役像拖死狗一样拖出牢房,扔上了一辆板车。车轱辘压过颠簸的路面,每一次颠簸都让他痛得几乎晕过去。

    最终,他被扔在了一处荒凉的山坡下——所谓的“乱葬岗”。四周确实散落着不少白骨和未完全腐烂的尸体,乌鸦在空中盘旋,发出嘶哑的叫声。

    他被遗弃在这里,自生自灭。

    幸运的是,王班头的药似乎起了作用,伤口没有严重感染。他靠着那塊饼子和自己偶尔能艰难“变出”的一点白粥(小心地用手捧着喝),以及寻找附近脏污的水源,竟然真的熬过了最危险的两天。

    高烧退去,伤口开始结痂,他恢复了些许力气。

    他挣扎着爬离那片死亡之地,找到一处废弃的土地庙藏身。

    每一天,他都能听到远处官道上流民拖家带口逃荒的哀声,能闻到风中越来越淡、却依旧勾人魂魄的米粥香味——那是他之前施粥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

    身体的伤势在缓慢愈合,但那次毒打和牢狱之灾,如同烙印,深深刻进了他的灵魂。

    他依然想救人。

    但这个念头,不再是最初那种单纯而热烈的冲动。

    它变得沉重,变得冰冷,裹挟着对规则的理解,对暴力的忌惮,以及……一丝不甘和愤怒。

    他看着自己依旧能凭空变出白粥的手,眼神复杂。

    “私自赈灾是违反律法的……”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那么,如果不是“赈灾”呢?

    如果不是“粥”呢?

    一个模糊的、大胆的、带着几分自嘲和绝望的念头,在他心中慢慢滋生。

    他需要一件道袍,需要一些符纸,需要一个……瞒过这狗娘养的世道的借口。

    他看着土地庙里那尊泥胎剥落、面目模糊的神像,嘴角扯出一个苦涩至极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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