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继续说道：“我可以出面约他私下聊聊，有些话，正式谈判桌上反而不方便说。”
“只不过……”她睨了一眼许若初，“若若如果还跟着的话那就不太好了……”
她刻意停顿下来，没把话说全，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虽然许若初本就不想来出这个差，但是以这种理由被赶回海城，她觉得憋屈得慌。
“时总，我对这个项目的资料比林小姐更熟悉，留下来能帮得上你。”
她抬起头看向时屿：“这个项目的所有前期资料，我都整理过，夏秘书给我的核心文件我也反复看过，如果只是担心影响不好，我可以不出现在正式的谈判场合，留在酒店处理文件。”
林茜嗤笑出声：“许若初，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许若初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颤。
她不是不明白，这是一场独属于林薇和时屿的交易，而她就是那个被摆上谈判桌的筹码。
林薇在用她的去留换取丰行这个项目的成败。
她也只是蚍蜉撼树，想为自己再争取一次。
时屿的眼神有细微的松动。
他抬眼，看向林薇，“你确定你有把握？”
林薇笑容更深，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笃定：“刘总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
话说到这个份上，时屿瞬间了然。
林茜适时阴阳怪气地补充：“姐夫，有些人放在办公室里看看就得了，带出来谈生意，多掉价啊。”
许若初坐在那，感觉自己像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时屿沉默的时间比刚才更长。
当他再次开口时，许若初只觉得一颗心都落进了寒冰里。
“若若，这个星期给你放假散散心吧，这个项目你就不用跟了，有林薇在就行了。”
他没有直接让她走，却是轻易地抹杀了她为这个项目做的所有努力。
在他和林薇构筑的利益蓝图里，她永远是那个需要被清理的障碍，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打发掉的麻烦。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非要安排她进时盛呢。
许若初第一次觉得她或许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时屿。
他突然好陌生。
林茜得意地扬起了脸，林薇则优雅地端起了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好的，我明白了。”许若初的声音异常平静，“那预祝时总和林小姐谈判顺利。”
她站起身微微颔首，“我吃饱了先回房间收拾东西了。”
时屿看着她毅然决绝的背影，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眼底快速掠过一抹痛楚的挣扎。
他张了张嘴，想喊住许若初，让她在羊城酒店呆着等他一起回去，却被林薇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
“时屿，你先跟我说说刘总这个项目的情况吧……”
后面的话，许若初没再细听，一个人回了顶层的酒店套房。
她没有开灯，身体背靠着门板微微颤抖。
她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一夜未眠匆匆忙忙地到了羊城，还什么都没干，明天又要灰溜溜地打包回府。
但她很快做了一个决定。
她无论如何也要离开时盛，林牧时那边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希望时屿能看在时遂的份上不要对他赶尽杀绝。
至于时屿这边，她想林薇一定会解决好这个问题的。
她收拾好东西，当下给夏妍发去一条微信：「夏妍姐，麻烦帮我订下明天回程的机票。」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时总另有安排。」
没等夏妍回复，许若初纠结着又发了一条。
「夏妍姐，你看看我手头上的工作要怎么交接，我想辞职。」
夏妍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似的，没有多问。
只回复了一条：「好，等你回公司，我来安排。」
时屿晚上回来的很晚，许若初已经洗完澡躺在了床上，明明很困，但依旧辗转难眠。
“若若。”他敲了两下她的房门。
她装作没听见，不出声。
她躺在床上，听见门外脚步声最终消失，主卧房门被轻轻关上。
她没有动弹，只是睁着眼睛，望着黑暗中模糊的天花板轮廓。
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夏妍给她发来了一个登机信息，是明天中午的飞机。
她回了句谢谢后，按灭了屏幕。
她工作的时间不长，但夏妍这个姐姐给她带来的温暖甚至比时屿还要多。
要说在时盛还有什么不舍的，大约就只有她了。
她想了想，又点亮屏幕给夏妍发去了一条微信。
「夏妍姐，我离职后还可以联系你吗？」
但这次，夏妍久久没有回复。
许若初握着手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没什么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第二天一大早，时屿就来敲她的房门。
“若若，林薇替我约了刘总打高尔夫，你今天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下午晚点回来带你出去玩。”
许若初没有应他，但很惊讶。
夏妍没将她中午就要走的事情告诉他？
直到屋外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许若初才起身洗漱，并将换下来的睡衣也塞进了行李箱里。
她下了飞机后直接去了趟时盛找夏妍。
夏妍并不意外见到她，递给她一杯温水，“想清楚了？”
“嗯。”许若初点头，接过水杯，“麻烦夏妍姐了。”
“离职流程我会帮你走，但你的离职时总特意交代了需要他签字，恐怕……”
“我知道，等他回来，不着急。”
夏妍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只点了点头，“好，那你这几天先处理交接，时总行程安排的工作还是我接手，其他文件档案你交给周秘。”
“好，谢谢。”
临走前，许若初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转过头问了一句：“夏妍姐，昨晚的最后一条短信……”
夏妍微微一怔，像是刚想起来一样，接着难为情地笑了一下。
“当然可以。昨晚睡着了，今早起来就忘了回你了。”
听到这话，许若初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用力地点了点头，“嗯，那我出去了。”
忙了一个下午，大致的内容交接得七七八八。
没有人多嘴问她一句，为什么要离开多少人挤破头都要进的时盛。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认为，她是被林家的那个正宫扫地出门了。
时屿晚上十点给她打了个电话。
“许若初，你去哪了？”
他的声音有些急切。
“我回海城了。”许若初淡淡回道。
“我不是说让你等我回来……”话说一半，时屿自己愣住了。
是了，时屿说下午带她出去玩，可这都晚上十点了。
他才想起她。
“网上的事情你先别管，我回来再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