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亲兵上前,拿了绳子三两下,就捆了个结结实实。
裴昱坐回主位,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才抬眼看着她:“现在能好好说话了?”
扈三娘别过脸去,不看他。
“行,有骨气。”裴昱放下茶碗,“那咱们换个方式聊。”
他提高声音,“来人,把扈姑娘请到辕门外,绑在旗杆上。让全军将士都看看,独龙冈赫赫有名的扈三娘,是个什么模样。”
“你敢!”扈三娘猛地转过头,眼中终于露出惊慌。
“我有什么不敢的?”裴昱笑了,“你是俘虏,不是客人。我对俘虏,向来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低声道,“你以为你是谁?还跟我摆谱?”
扈三娘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裴昱直起身,声音恢复平常,“第一,老老实实配合,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让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两日后,我看心情放你回去。”
“第二,”他顿了顿,“你就这么硬气到底。我把你绑旗杆上晒两天,然后砍了头,送还扈家庄。让你爹看看,他这宝贝女儿是怎么死的。”
扈三娘脸色煞白。
“选。”
扈三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能听见帐外士兵巡逻的脚步声,能听见远处战马的嘶鸣。
良久,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像蚊子:“我……选第一个。”
“大点声。”裴昱冷冷道,“没吃饭?”
“我选第一个!”扈三娘几乎是喊出来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裴昱这才点头:“松绑。”
亲兵解开绳子。
扈三娘揉着手腕,站在原地,再也没了刚才那副昂首挺胸的架势。
“坐。”裴昱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扈三娘默默坐下,低着头,不看人。
“现在我要你帮个忙。”
“什么?”
“帮我写封信,写给祝彪,就说今天下午我就约他出来单挑斗将,什么时候我这边输了,就把你放回去。”
“他要是不敢来,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压寨夫人。”
“什么?!”
“你写不写?还是说你就想做我的压寨夫人?”
“我……写!”
扈三娘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但愿你能信守承诺。”
“这你就不知道了,”裴昱咧着嘴一笑,“我们混绿林的,最讲信用。”
扈三娘咬着牙,写了一封信。
“再给你的老父亲写一封,如果他不想认我这个女婿的话,最好这些日子就乖乖待在扈家庄,什么也别做。”
“你,过分了!”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赶紧写!”裴昱顺手给了他一个火栗子。
“好吧!”
扈三娘被打的有点痛,但好像没生气。
嗯?
裴昱犹豫一下,再敲了一个。
“你干嘛?”
扈三娘还是没生气,反而有点欣喜。
不对劲。
再敲。
……
“禀主公,扈太公到营门外,求见主公和扈姑娘。”
亲兵的声音在帐中落下,裴昱闻言眉,“来得倒快。”
迎上扈三娘希冀的眼神,裴昱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见!”
“去告诉扈老头,”裴昱放下茶盏,“我只要祝家老小的性命。扈家庄其他人,只要不插手、不挡我的路,我便不会与他们为敌。”
“若他聪明,就该知道带着他的人,安分守己。”
“是!”亲兵抱拳,领命匆匆退去。
扈三娘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发出声音,只怔怔望着地面,肩头微微塌了下去。
裴昱起身,“好了,我们的交流到此结束。”
……
午后,日头正烈。
祝家庄高大的庄墙外,三千梁山步卒列成三个方阵,都披挂整齐,肃然而立。
阵前,一百重骑兵铁甲森然,两百轻骑兵弓刀齐备。
中军“裴”字大旗下,裴昱端坐马上,左右众将雁翅排开。
对面,祝家庄庄门大开,祝龙、祝虎、祝彪三子披挂整齐,教师栾廷玉持枪相随。
身后千余庄客虽也列阵,但比起梁山军阵,气势已输三分。
这般阵势,莫说祝家庄,便是朝廷禁军见了也要心惊。
祝彪催马上前,高声喝道:“裴昱!你无故犯我独龙冈,还敢下书约战,当真欺我祝家庄无人?”
裴昱笑了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对面:“无故?祝彪,我梁山客人杨志,可是你庄所掳?”
祝彪一滞,随即强道:“那厮形迹可疑,携巨款过境,我庄盘查,有何不可?”
“盘查?”裴昱笑意更冷,“盘查到地牢里去了?盘查到杀他同伴、夺他财物?”
他顿了顿,“罢了,今日不是来论理的。既约了斗将,便按江湖规矩——单挑,生死不论。你祝家庄有多少本事,尽管使出来。”
祝龙按捺不住,挺枪催马:“大哥替你掠阵!”便要出战。
“慢。”裴昱抬手,“既是单挑,得有个彩头。”
他朝身后一挥手,两名亲兵押着一人上前,正是扈三娘。
她双手被缚,红衣在烈日下格外刺眼。
“扈三娘在我手中。今日斗将,你祝家庄赢一场,我立马放了他,怎么样?”
祝彪脸色铁青:“裴昱,你卑鄙!”
“卑鄙?”裴昱笑了,“比之无故掳人、杀人越货如何?”
他不再废话,“第一场,谁先来?”
祝龙早已不耐,挺枪直出:“某家祝龙来也!祝虎来也!”
裴昱侧头,目光扫过身后众将:“子龙、文长,这一阵你来。”
丝毫没有意外,两个跳梁小丑被擒。
“绑了。”
“连个条件,第一,将杨志送至两军阵前,我要见他活着,第二归还所劫二龙山全部财物。”
连败两阵,连失两子,祝彪双目赤红,看向栾廷玉:“栾教师!”
栾廷玉提铁枪出阵。
裴昱看向徐晃:“公明,此人交给你了。”
徐晃拍马而出,大斧拖地:“河东徐公明来也!”
梁山的手下败将,自然翻不起什么大浪。
战至二十五合,徐晃大喝一声,大斧如泰山压顶般劈下,栾廷玉举枪硬架。
只听“铛”一声巨响,栾廷玉连人带马被震退数步,虎口崩裂,铁枪险些脱手。
“第三个条件,祝家庄开庄门,让庄中百姓自行去留。一个时辰内,离庄者,梁山绝不阻拦。”
祝家庄阵中已无大将可派。
祝彪咬牙,挺枪直指裴昱:“裴昱!你找死!”
催马提枪,直取裴昱。
跳梁小丑,螳臂当车,蚍蜉撼树、自取灭亡。
躺在地上被绑住的祝彪看着天上,天空上正飘着这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