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和秦峰站在会展中心的员工通道口。
金属探测门发出一声轻微的蜂鸣,绿灯亮起。
前面负责安检的黑盾安保人员瞥了一眼他们的工作证,挥了挥手。
“进去吧。”
两人穿过通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巨大的穹顶下,是铺着深色地毯的宴会厅。
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端着香槟,用各种语言低声交谈。
空气里混合着香水、食物和金钱的味道。
秦峰的后背绷得笔直,呼吸都放轻了。
他通过战术耳机,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对江远说话。
“江组长,我感觉这里的空气都比外面的贵。”
“我们穿的这身衣服更贵。”江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平稳,没有波澜,“挺直腰,目视前方。你是黑盾安保,不是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
秦峰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他们两人融入了会场内部的安保体系,像两滴水汇入河流。
按照预定的巡逻路线,他们从宴会厅的边缘开始移动。
左手边是自助餐台,摆满了精致的食物。
右手边是各个科技公司的展示区,巨大的全息投影展示着未来的科技。
江远和秦峰的眼睛没有在这些东西上停留一秒。
他们的目光扫过一张张面孔,辨认着每一个人的身份,评估着每一个角落的安保部署。
“A区有三个出口,两个在明,一个在暗。B区监控有零点五秒的死角。C区……”
秦峰低声汇报着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像是在进行一次标准的安保演练。
“讲台的位置看到了吗?”江远打断他。
“看到了,在正前方,距离我们大概一百米。”
“目标在上面。”
秦峰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他顺着江远的指示,朝主讲台的方向看去。
聚光灯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站在讲台后。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没有看讲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的声音通过会场的音响系统,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角落。
“……科技的本质,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温暖的人性。天穹集团的使命,就是用科技,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温暖。”
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段宏章微笑着,抬手向下压了压,掌声渐渐平息。
他就像一个大学里受人尊敬的老教授,谈吐儒雅,风度翩翩。
秦峰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江组长……就是他?”
“是他。”江远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你留在外围,监控东南两个方向的出口。我向主讲台靠近,找机会进行近距离侦察。”
“明白。”
两人在一个人流交汇处,不动声色地分开。
秦峰走向会场边缘的阴影里,而江远则逆着人流,一步步走向那片最耀眼的灯光。
他走得很稳。
每一步的距离都像用尺子量过。
他的表情和周围其他的安保人员一样,冷峻,专注。
一百米。
八十米。
六十米。
他穿过宾客区,进入了只有工作人员和安保才能进入的内场区域。
这里的守卫更加森严,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江远能感觉到数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他手里的工作证和身上这套制服,是最好的通行证。
五十米。
四十米。
三十米。
当他踏入以讲台为中心,半径三十米的范围时。
没有任何预兆。
江远的脑海里,警报声瞬间炸响!
那声音尖锐、急促,像是要把他的头颅撕裂。
他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系统界面里那本【罪恶日记】。
日记的页面,不再是平日里的白色。
它被一种黏稠的、仿佛还在滴落的血红色彻底覆盖。
一行行扭曲的文字,从血红色的纸页上浮现出来。
【罪名:灭门(三十年前,杭城林家七口)】
【罪名:暗杀(十五年前,西非某国能源部长)】
【罪名:人体实验(十年前,‘伊甸园’项目)】
【罪名:反人类罪(……)】
罪行一条接着一条,密密麻麻,罄竹难书。
每一条罪名的后面,都跟着一长串触目惊心的受害者名单。
江远的呼吸停滞了。
他确认,这个台上风度翩翩的段宏章,就是“地狱门”的核心高层。
甚至,他就是那个代号“阎王”的男人。
就在这时,一行从未出现过的,带着灼烧感的金色警告,在血红色的日记顶端弹了出来。
【警告:检测到S级罪恶源,请宿主立刻远离!】
【警告:检测到S级罪恶源,请宿主立刻远离!】
这行字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意识里。
江远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的脚步出现了刹那的停顿。
“喂,你,站住。”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是负责内场区域的安保主管,一个身材高大的白人。
他皱着眉,走到江远面前。
“你的岗位在B区,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江远的大脑还被系统那前所未有的警告冲击着,但他身体的反应已经快过思考。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B区设备出现临时故障,我过来接替一下。”
他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块冰。
白人主管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又看了看他胸口的工作证。
“你的搭档呢?”
“他在排查故障。”
白人主管的对讲机里传来电流声,似乎在核实情况。
江远的心跳,在这一刻几乎停止。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应付盘问上。
就在他心神巨震,又必须强作镇定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无意识地扫过了主讲台上。
段宏章的身后,左右各站着两名贴身保镖。
江远的目光,落在了段宏章左后方那名保镖的脸上。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但江远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张脸,他永远不会忘记。
第二卷里,那个在废弃工厂被他亲手打断了浑身骨头,最后却被同伙救走,侥幸逃脱的悍匪头目!
那个男人,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他原本半垂着,像是在假寐的眼睛,猛地抬了起来。
他的目光像两把淬利的刀,越过人群,越过灯光,精准地刺向江远。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