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紧张地在桌面铺开的照片海洋与章恒手中那幅孤立的素描之间来回逡巡、比对。
纸张轻微的翻动声，以及人们因专注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突然——
“等等！”一个略带沙哑、因激动而有些变调的声音猛地打破了寂静！
所有人的动作和目光瞬间定格，然后齐刷刷地转向声音的来源——是刑警队里以眼尖心细著称的老张。
他此刻正半弯着腰，手指有些颤抖地指向桌面上靠近中间偏右的一张照片，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你们……你们快看这张！这张！！！”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愕而提高了八度，“简直……简直和章组长画出来的这个人……一模一样！！！”
“唰——！”
如同听到一声无形的号令，所有人的目光，连同江立鹏、候兴辉、章恒的视线，全部顺着老李颤抖的手指，聚焦到了那张照片上。
那是一张标准的黑白证件照，二寸大小，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微微泛着陈旧的黄色，但影像依旧清晰。
照片上的女孩，梳着整齐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穿着那个年代常见的翻领上衣。
她看着镜头，眼神清澈，嘴角带着一丝含蓄的、标准的证件照微笑。
就在这一瞬间，一种近乎诡异的、令人寒毛直竖的契合感，击中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照片上的女孩，那张脸——脸型、五官的比例、眉眼的形状、鼻梁的弧度、嘴唇的线条，甚至那眼神中透出的些许气质……
与章恒手中素描纸上那个惟妙惟肖的少女形象，重合度之高，让人头皮发麻！
不是模糊的相似，不是某种感觉上的接近。
那是一种惊人的、细节呼应的、近乎复刻般的吻合！
仿佛章恒并不是根据一颗白骨化的头颅在作画，而是临摹了这张十年前（或更久）的证件照！
江立鹏只觉得一股热血“嗡”的一声冲上头顶，耳边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嗡鸣。
他经历过无数大案要案，见识过各种风浪，自诩早已练就了处变不惊的心态。
但此刻，他的心跳完全失去了控制，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着，快得让他几乎有些晕眩。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惊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包围、淹没，冲垮了之前所有的怀疑、保留和谨慎的堤防。
他无需再去细细比对眉眼间距或者下巴的弧度了。那种整体扑面而来的、惊人的一致性，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是五分，不是七分。
那至少是九分以上，近乎奇迹般的相似度！
是他！不，是她！
就是她！！！
江立鹏的手微微颤抖着，伸向桌上那张陈旧的黑白照片。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照片中女孩的眼睛，仿佛要通过这跨越了漫长时光的影像，与那具沉默的骸骨，与那段被残忍剥夺的青春，进行一场迟到了十余年的确认。
办公室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戏剧性的发现震住了，只剩下无数道灼热的目光，在画像与照片之间，来回燃烧。
短暂的、近乎凝滞的安静，仿佛只是一层脆弱的薄冰。
下一秒，这薄冰被无形的重锤击碎，整个大办公室里，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猛然喷发，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混杂着狂喜与难以置信的欢呼声！
“哇——！！！”
“我的天哪！”
“真是她！绝对是她！！！”
声音浪潮几乎要掀翻屋顶。
平日里被案件压得喘不过气、眉宇间总锁着凝重的人们，此刻完全抛开了所有的矜持与克制。
有人用力地拍打着身边的桌子，发出“砰砰”的闷响；有人激动地和身旁的同事紧紧拥抱，用力捶打着对方的后背；更多人则是高举双手，挥舞着，脸上涨得通红，眼睛里闪烁着近乎亢奋的光彩。
那是一种长期在黑暗中摸索，突然看见刺目曙光时的本能宣泄。
江立鹏，这位素来以性格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著称的分局局长，此刻也完全无法按捺心中那排山倒海般的激动。
他猛地从桌旁站直身体，那只握过无数支笔、签署过无数文件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在空中用力地、短促地挥舞了一下！
手臂的肌肉线条瞬间绷紧，那个动作充满了力量感，仿佛要将连日来积压的所有沉闷、焦虑和不确定，统统在这一挥之间击碎、驱散。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那过于激烈的心跳，但眼中那灼热的光芒，却泄露了他内心翻江倒海般的震动。
其他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堪称奇迹般的“精准命中”击中之后，每个人的反应都既真实又夸张，完全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之中。
平日里最严肃的老刑警，此刻笑得见牙不见眼，搓着手不停地念叨。
几个年轻些的侦查员更是蹦了起来，互相击掌，声音响亮。
那位之前对颅骨复原技术抱有最深疑虑的同事，此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呆立原地好几秒，才猛地回过神来，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嘴里“嘶”地吸着凉气，脸上却全是叹服与兴奋。
“太厉害了！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惊叹声此起彼伏。
“我一直不信，打死我也不信有人能通过一个白骨化的头颅，画出死者生前的相貌！现在我信了！我服了！五体投地！” 这是信念被彻底颠覆后的由衷感慨。
“这哪里是‘像’啊！你们自己看看，这眉毛，这眼睛，这嘴角……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模一样！”
有人指着画像和照片，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都有些变调。
“章组长，你这是什么眼睛，什么手啊！比X光还准，比照相机还像！”
“……”
各种饱含激动、敬佩、不可思议的言语交织在一起，混杂着笑声、拍桌声、甚至有人不小心碰倒了椅子发出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