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尧披衣下床，拎起宝剑就疾步往外走。
“老爷，冷静点，你打不过他的。”鳌氏忙喊住他。
苏清尧脚步一顿，悻悻道：“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打不过他，我还不能骂死他么？”
说完扭头就出了房门。
鳌氏也跟着起了身，丫鬟婆子生怕她动了胎气，赶忙帮着穿衣洗漱。
苏府门口。
袁坤叫了半天门都不开，一怒之下抬脚就踹。
砰的一声巨响，门终于开了。
连门带闩倒在了地上，坏掉了。
这么大动静，瞬间引起了许多邻居和路人的注意，探头探脑地站在不远处观望。
有人定睛一看。
我去，这位一身腱子肉的魁梧大汉，不正是他们的守备大人么？怎么跑到知府大人家闹事来了？
凤阳府两大巨头要打起来了，今儿下冰雹这个热闹也必须瞅瞅。
“姓苏的，给老子滚出来受死！”袁坤怒吼道。
苏清尧没出来。
他儿子苏慕出来了，一脸惊讶地看着袁坤，“哎呀，原来是袁大人大驾光临，找我做什么？”
袁坤浓眉皱得死紧，“小兔崽子给老子滚远点，老子找你爹。”
苏慕就不滚，不但不滚，还歘地抖开折扇，蹦跶到了袁坤跟前，笑眯眯道：
“袁大人此言差矣，你刚刚明明喊的是姓苏的滚出来，小子不巧也姓苏，老苏小苏都是苏，有什么话您跟我说也一样……”
袁坤一把将他推开老远，“我跟你个小辈说不着，把你爹叫出来。”
苏清尧拎着剑冲了出来，指着袁坤破口大骂：“老匹夫，你要拆家不成？”
“拆家？”袁坤呵呵，“姓苏的，老子今儿是讨公道来了。”
苏清尧气了个倒仰，“要讨公道去公堂，你他娘的跑到我家来干什么？还喊打喊杀的，怎么，你要讨的公道还能是我苏清尧？”
“不错，正是你苏清尧。”
苏清尧一愣，“不是，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着你了？”
说起这个，袁坤就忍不住咬牙切齿，“这个，就要问你家的好外甥女江婉了。”
婉儿？
苏清尧更懵了，“婉儿怎么了？”
“怎么了？她欺负我家娇娇，害得她旧病复发，如今命在旦夕。”
“你身为她的长辈，没有尽到管教之责，纵容她胡作非为，我不找你找谁？”
“姓苏的，今儿你不好好教训教训她，老子跟你没完！”
“你放屁。”苏清尧跳起了脚，丝毫没有文官的优雅，“我家婉儿最是懂事听话，乖巧柔顺，是天底下最最善良的孩子。”
“倒是你家宝贝闺女袁天娇，骄纵蛮横，仗势欺人，恶名远扬，凤阳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莫说婉儿没有做出那等欺人之举，就算有，那也是替天行道！”
此言一出，袁坤气得头发丝儿都立了起来，指着苏清尧的手指抖个不停：
“好好好，姓苏的你这是打定了主意包庇自家外甥女啊，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老子以大欺小，亲自替你管教管教了。”
说完他扭头直奔隔壁江府。
江府门房早一溜烟儿把事情禀告给了杜若。
杜若和江湛兄妹三个正在吃早点呢，一听这话都惊了，面面相觑。
哪里还顾得上吃东西，撒腿就往外跑。
连一旁沉迷啃骨头的铁蛋都窜了出去。
江府大门前，眼看袁坤来者不善，四个护院正拿着打狗棒挡在大门口，一字儿摆开阵仗，警惕又畏惧地盯着他。
袁坤压根儿没将几个小喽啰放在眼里，只对着门里发出狮子吼：“江婉小儿，给老子滚出来！”
苏清尧追了过来，口水都差点喷到袁坤脸上，“叫叫叫，叫魂啊？这么大个人跟个小姑娘叫阵，你还要不要脸？我都替你臊得慌。”
袁坤恍若未闻，见没人出来，正想如法炮制，抬脚踹门。
就看到朱门大开，一位美貌少妇牵着个十岁左右的漂亮小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一个美如玉，一个黑如炭。
他的视线在几人身上转悠了一圈，顿时便有了猜测。
“你就是江漓的妻子杜氏？”
杜若微微一笑，不卑不亢，“袁大人有何指教？”
“阿若你来得正好，这老匹夫也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说婉儿欺负了他女儿袁天娇，要找婉儿算账呢。”苏清尧气恼得不行。
杜若挑眉，“哦？有这回事？”
她低头看向江婉。
江婉小脸儿一白，急急摇头，“不是我，我没有……”
“还敢说没有。”袁坤死死盯着她，“以为仗着你舅舅和哥哥的势，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了也是个祸害。既然你家里人舍不得管教你，那便由我来代劳吧。”
说着便要伸手去抓江婉。
江婉吓得缩到了自家大嫂身后，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似的，可怜又无辜。
江湛和江晟立马身子一动挡在了前面。
美少年寒着一张脸，语气冰冷，“舍妹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管教，请袁大人自重。”
“就是。”江晟怒目圆睁，“婉儿是什么样的性子，我这个做哥哥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一向胆子小，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你居然说她欺负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说着他朝那帮看热闹的人叫道：“各位叔叔婶婶，你们都来评评理！”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我看江小姑娘柔柔弱弱的，不像会欺负人的样子，反正我不信。”
“我也不信，江小姑娘有没有欺负人我不知道，但袁家那位天娇小姐仗势欺人，我可是亲眼所见，就因为有个孩子不小心挡了她的道，她的马车差点把人撞死，太残暴了。”
“你们都是亲眼所见，我不一样，我可是亲身经历！我家旺财没招她没惹她，只是路过而已，就被她命人抓住，活活打死了，我养了五年的旺财啊呜呜呜！”
“毒辣程度都快赶上邪神杜明珠了，袁大人怎么好意思跑来江家讨公道的？要是我有这样的女儿，不用别人动手，我先自个儿溺死她，省得出来祸害人……”
恶评顺着风传到袁坤耳朵里，他眸中厉色闪现，视线利箭般射向了那群人。
“混账东西，竟敢诬蔑我家娇儿，败坏她的名声，找死！”
众人吓得纷纷后退，不敢再说话。
杜若啪啪鼓掌，“袁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自家闺女病了，非要赖到别人头上，还不准百姓发声，这就是你的为官之道？”
苏清尧老母鸡一般护在了几个外甥前面，“老匹夫，今儿你敢动婉儿一下，我跟你拼了！”
晴嬷嬷搀着赵老夫人，苏慕扶着他娘鳌氏，也急匆匆赶了过来。
袁坤的视线落到曾经的青梅鳌氏身上，晃了一下神。
见她挺着肚子，越发觉得刺眼，心里不舒坦，哼了声。
鳌氏想说什么，瞅了眼自家老爷，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赵老夫人的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喝道：“袁坤，有什么事你冲着老身来，欺负一个小辈算什么本事？”
“欺负小辈？”袁坤冷笑一声，指着江婉，“老夫人要不要问问她，到底对我家娇儿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