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体表的混沌光晕在这股时间伟力面前,仿佛失去了大部分防御效果。他只感觉一股冰凉彻骨、无法抗拒的力量渗透进来,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乃至灵魂核心。
“这是……时间回溯?!不!”苏远心中警兆狂鸣,骇然变色。他想挣扎,想爆发全部神力抵抗,但那时间伟力层次极高,似乎涉及宇宙本源法则,以他神王级的力量,竟也难以有效抵挡。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浩瀚如海的神力在飞速“褪色”,百万年修炼沉淀的生命精华与年限修为,如同退潮般疯狂流逝!不是被剥夺,而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拖拽着他自身的“时间”,向着遥远的过去倒流!
身体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那是力量层级暴跌、生命形态被迫“退化”带来的反噬。灵魂也在颤栗,记忆虽然依旧清晰,但那种掌控天地、俯视众生的神王心态与感知,却在急速模糊、淡化。
百万年…八十万年…五十万年…十万年…万年…五千年…
退化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吼——!!”
苏远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但在时间伟力的笼罩下,这怒吼声也显得苍白无力。他拼尽最后的力量,朝着那近在咫尺的“世界孔洞”猛地一冲!
“噗!”
仿佛穿过了一层坚韧的水膜。
周身那恐怖的时间伟力压迫感骤然一轻,但退化过程似乎并未完全停止,只是变得缓慢了许多。
天旋地转。
下一刻,他重重地摔落在了一片坚实的土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阳光刺眼,空气清新,带着与日月大陆和峡谷中截然不同的草木气息。
他成功穿越了峡谷,抵达了传说中的“斗罗世界2”。
然而,苏远却无力立刻观察四周。
他蜷缩在地上,浑身骨头如同散架般剧痛,每一个细胞都传来虚弱与空虚感。他艰难地内视自身,随即,一颗心沉入了万丈冰窟。
体内那曾经浩瀚无边、足以支撑星辰运转的神王级神力,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魂力波动微弱到了极致,生命气息虽然依旧比普通人类或低级魂兽强盛许多,但与他穿越前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的修为年限……赫然退化到了仅仅两千年左右!
相当于一个初入成熟期、实力约等于人类魂尊到魂宗层次的普通魂兽水准!
“两……两千年……”苏远躺在陌生的土地上,望着头顶那片蔚蓝而陌生的天空,嘴角溢出丝丝血迹,眼中充满了极致的荒谬、不甘,以及一丝深藏的暴怒。
百万年神王,一朝跌落,沦为区区两千年魂兽!
这落差,足以让任何心志坚定者崩溃。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在修为暴跌的同时,他隐约感觉到,体内似乎多了一些东西,或者说,某些原本因实力强大而被掩盖的“限制”或“本能”,随着实力的退化而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对于繁衍与扩散的原始渴望,以及一种模糊的感知:似乎通过繁衍子嗣、传播血脉,能够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反哺自身,加速力量的恢复与提升……
“多子……多福?”苏远咀嚼着这突然明悟的、仿佛刻在退化后血脉本能中的信息,脸上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情。
想他昔日统御大陆,后宫众多,子嗣繁盛,更多是出于统治、实验或随意为之,何曾想过,有一天会需要依靠这种方式来作为恢复实力的主要途径?
这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但,这就是现实。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他挣扎着坐起身,开始打量这个全新的世界。这里是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边缘,古木参天,植被茂密,空气中活跃的天地元力浓度似乎比日月大陆还要高一些,但却带着一种陌生的属性。
远处隐约传来兽吼禽鸣,气息强弱不一,但普遍不弱。
这个世界,显然并非什么和平之地。
苏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屈辱与怒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尽管这锐利,因实力的暴跌而少了几分威慑,却多了一份孤狼般的凶狠与隐忍。
“两千年……便两千年。”他擦去嘴角血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体虽然虚弱,脊梁却依旧挺得笔直,“神王之路,既然崩塌。那便……重头再来!”
“这个世界……还有那该死的诅咒……总有一天……”
他没有说完,但眼中那簇幽深的火焰,已然表明了一切。
从巅峰跌落谷底的魂兽之主,于异界森林中,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崛起”之路。而这一次的起点,低得令人绝望,前路,也注定布满未知的荆棘与挑战。
阳光透过繁密的树冠,在林间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远背靠着一棵需数人合抱的巨木,缓缓调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无处不在的酸痛与虚弱感。两千年的修为,这具身体的基础素质尚可,但与他曾经掌控的神王伟力相比,简直如同萤火比之皓月。
他闭上眼,尝试调动魂力,运转曾经熟极而流的顶级修炼法门。然而,经脉晦涩,魂力稀薄如溪流,运转起来滞涩无比,效率低得令人发指。这不仅仅是魂力总量的暴跌,更是生命层次、能量质量的全面退化。昔日一念之间可引动天地元气形成潮汐,如今却只能艰难地从空气中汲取微薄的能量。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对于“多子多福”的渴望与模糊感应,如同背景杂音,始终萦绕不散。这并非情欲,更像是一种生存与进化的本能程序被强行激活,提醒着他恢复实力的“捷径”。
“荒谬……”苏远睁开眼,低骂一声,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树皮碎裂,木屑纷飞,树干剧烈摇晃,惊起几只林鸟。这一拳的力量,大约相当于一个强壮的三环魂尊全力一击。对他而言,弱得可怜。
他必须尽快了解这个世界,找到安全的立足点,并探索恢复实力的可行之法。指望按部就班修炼,从两千年慢慢爬回百万年?那需要的时间恐怕要以万年计,他等不起,神界的威胁、打破诅咒的渴望,都不允许他如此缓慢。
观察四周,林木极其高大古老,许多树种他从未见过。空气中除了活跃的天地元力,还隐隐流动着一种稀薄但坚韧的“灵性”,与日月大陆的魂力属性有微妙差异,似乎更贴近自然本源。远处兽吼禽鸣中蕴含的气息强弱不一,但普遍不弱,千年魂兽(按他原本世界的标准)似乎只是寻常,万年气息也不罕见。
“此地不宜久留。”苏远强撑着站起,选定一个看似林木相对稀疏、可能靠近人类活动区域的方向,谨慎前行。他收敛气息,将魂力波动压制到最低,凭借曾经神王级的神识经验(虽然现在能外放的范围和精度暴跌),提前规避一些明显强大的生命气息。
行走约莫半日,穿过一片弥漫着淡紫色瘴气的沼泽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嘶——!”
一道腥风从侧后方袭来,快如闪电!苏远虽实力大降,但战斗意识与反应速度尚存,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向前扑倒,翻滚开去。
“嗤啦!”他后背的衣物被撕裂,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回头一看,袭击者是一条通体碧绿、仅有手臂粗细、却长着三角头颅和猩红小眼的怪蛇。它盘踞在一棵枯树上,信子吞吐,散发出阴冷的气息,实力大约在三十年左右(以此世界标准,苏远初步估算约等于原世界两三千年魂兽)。
“碧磷七绝蛇的亚种?不对,气息更阴毒……”苏远眼神一冷。若是以前,这种小虫子吹口气就灭了。但现在,它却是致命的威胁!他魂力运转,双手泛起微弱的混沌光泽——这是他能调动的极少部分残留的高层次能量特性。
怪蛇再次弹射而来,速度快得留下残影,毒牙闪烁着幽光。
苏远没有硬拼,脚下一错,身形以一种不符合当前修为的灵巧侧移半步,同时右手如电般探出,并非抓向蛇身,而是精准地预判了它的攻击轨迹,食指与中指并拢,凝聚着那微薄混沌之力,闪电般点向怪蛇七寸偏下三寸的一个不起眼的鳞片缝隙——那是他凭借超卓眼力瞬间看出的、这条蛇能量运转的一个微小节点。
“噗!”
指尖传来轻微阻力,随即没入。混沌之力虽弱,但层次极高,瞬间扰乱了怪蛇体内的能量循环。
“吱——!”怪蛇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冲势顿止,身体诡异地僵直了一瞬,碧绿的鳞片光泽迅速黯淡。
苏远抓住机会,左手握拳,调动全身魂力,狠狠砸在怪蛇三角形的头颅上!
“咔嚓!”
骨骼碎裂声响起。怪蛇瘫软下去,抽搐几下,不再动弹。一枚淡淡的白色光点从其尸体上飘出,隐约有向苏远飘来的趋势,但苏远体内那“多子多福”的血脉本能微微一动,似乎对这魂环(或许是这个世界的类似产物)有些许吸收欲望,却又因为层次太低、能量属性不完全匹配而显得兴致缺缺。
苏远喘着粗气,后背火辣辣地疼,魂力消耗了近三分之一。击杀一条不过相当于原世界两三千年水准的怪蛇,竟如此费力。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伤口,还好毒素不强,以他这具身体的抗性可以自行化解。他剥下蛇胆(可能有用),又取下几片最坚硬的鳞片和毒牙(或许能当简陋武器或交换物),不敢久留,立刻离开这片沼泽。
这次遭遇让他更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必须尽快获得自保之力,或者……找到一个临时的庇护所。
又前行了约一日一夜,期间遭遇数次小型魂兽袭击,都被他有惊无险地避开或解决,但也弄得越发狼狈,魂力始终处于低谷。就在他感到有些饥渴疲乏时,前方隐约传来了水流声,以及……人声?
苏远精神一振,更加小心地潜行过去。拨开茂密的灌木,一条宽约十丈、水流清澈湍急的大河出现在眼前。而在河岸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正发生着一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