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朝沈策递了个眼色。
沈策会意,从身后一个天策卫捧着的长条形木盒里,取出了一个古怪的玩意儿。
那东西像个大号的竹筒,通体由黑铁打造,一头粗一头细,上面刻满了看不懂的符文,细的那头还拖着一根长长的火绳。
“这……这是什么?”徐耀祖好奇地凑过去,又被那玩意儿的森冷气息逼得退了半步。
“开罐器。”苏云随口答道。
他从沈策手里接过那根长长的火绳,又拿出一个火折子。
“老徐,你不是说下面有龙吗?”苏云吹了吹火折子,火苗跳了跳,“我今天就看看,是它的鳞片硬,还是我的‘开罐器’劲儿大。”
他不再废话,对旁边的天策卫下令:“放绳。”
几名精锐天策卫立刻将数根儿臂粗的麻绳固定在井口的石墩上,另一头扔了下去。
“大人,不可!”老宗正终于缓过神来,冲上来想要阻止,“下面是妖物!您是朝廷命官,万金之躯,怎可轻易涉险!”
苏云没理他,只是对沈策说:“你留下,看好场子。有谁不听话,就帮他冷静冷静。”
沈策点了点头,手按在了刀柄上。
冰冷的目光扫过老宗正和一众宗人府的官员,所有人顿时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没人再敢上前一步。
苏云对徐耀祖摆了摆手:“老徐,你年纪大了,就别跟着折腾了。在上面给我记好笔记,看看这‘开罐器’的实战效果怎么样,回头写个报告。”
说完,他抓起一根麻绳,另一只手拿着那根火绳已经点燃的“开罐器”,纵身一跃,直接滑入了深井之中。
井下一片漆黑,只有火绳燃烧时发出的“嘶嘶”声和微弱的火光。
腥臭和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仿佛进入了巨兽的食道。
苏云的身形飞速下坠,眼睛却在迅速适应黑暗。
大约下坠了百十米,脚下终于传来踏实的感觉。
他松开绳子,稳稳地落在了一片湿滑的石地上。
这里是上次林三爷他们逃出来的那间石室。
石室中央,那个失踪工匠的残骸还散落在那,几根白骨上甚至能看到粗大的啃咬痕迹。
“吼——”
又是一声咆哮,这次近在咫尺。
声音从石室侧面一个黑洞洞的通道里传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铁甲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通道里挤了出来。
那正是上次差点团灭了林三爷团队的“铁甲尸”。
它比上次看起来更加庞大,身高足有三米,浑身覆盖着不知是鳞片还是铁甲的黑色物质,反射着幽冷的光。
它的双眼是两个空洞,里面燃烧着两团幽绿色的火焰,死死地盯着苏云这个不速之客。
“果然是你这个丑东西。”
苏云看着它,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将手里的“开罐器”对准了铁甲尸的胸口。
那根燃烧的火绳,只剩下最后短短的一截。
铁甲尸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它猛地张开大嘴,一股夹杂着浓烈硫磺味的黑色液体,如同高压水枪般喷射而出。
苏云早有预料,身形一晃,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闪到了一根石柱后面。
“嗤——”
黑色液体喷在石柱上,立刻腐蚀出一个大洞,冒出阵阵青烟。
“还会吐口水,不讲卫生。”
苏云从石柱后探出头,吐槽了一句。
就在这时,火绳燃到了尽头。
“嗡——”
一声奇异的嗡鸣从“开罐器”内部响起。
苏云没有丝毫犹豫,将“开罐器”前端对准铁甲尸,手臂肌肉猛地绷紧。
“轰隆!”
一声巨响,不是那种震耳欲聋的爆炸,而是像攻城锤砸在城门上的沉闷巨响。
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从“开罐器”的前端喷涌而出,狠狠地撞在了铁甲尸的胸口。
那足以抵挡刀剑劈砍的黑色铁甲,在这一击之下,像是纸糊的一般,瞬间向内凹陷,然后“咔嚓”一声,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开来。
铁甲尸庞大的身躯,被这股巨力硬生生向后推了十几米,重重地撞在了后面的石壁上。
整个地宫,都为之一颤。
井口上方,徐耀祖和老宗正等人只感觉脚下一阵剧烈的晃动,伴随着一声从地底传来的闷响,吓得齐齐后退。
“地震了?”徐耀祖脸色发白。
沈策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井边,只是握着刀柄的手,更紧了。
地宫石室内。
苏云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看着那个被嵌进墙里的铁甲尸。
“力道还行,就是后坐力有点大,回去得改改。”他自言自语地评价道。
铁甲尸胸口的铁甲已经完全碎裂,露出了里面腐烂的血肉和森森白骨。
它挣扎着想从墙里爬出来,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两团绿色的火焰也变得忽明忽暗。
显然,这一击,要了它半条命。
“还没死?挺耐揍啊。”
苏云从腰间抽出另一个小一号的“开罐器”,准备再给它来一下。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被铁甲尸撞击的那面石壁,发出“咔咔”的声响,一道道裂缝从撞击点向四周蔓延。
紧接着,“轰”的一声,整面石壁竟然轰然倒塌。
石壁后面,并非实心的山体,而是一条更加深邃、幽暗的通道。
一股比刚才更加古老、苍凉的气息,从新的通道里喷薄而出。
与此同时,那个奄奄一息的铁甲尸,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东西,竟然停止了挣扎。
它那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眼洞,死死地盯着新出现的通道,庞大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痛苦。
是恐惧。
发自骨髓的,最原始的恐惧。
苏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眉头微微皱起。
他顺着铁甲尸的目光,看向那条新出现的通道深处。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苏醒。
“哒,哒,哒……”
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从通道深处传来。
不紧不慢,富有节奏,像是一个人穿着靴子,踩在古老的石板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前朝制式官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