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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丽莎的疑问

    泽丽莎的问题,让普蕾茵陷入了短暂的困惑。

    因为泽丽莎会这样问,本身就意味着,之前校园里甚嚣尘上的、关于“泽丽莎学姐与白流雪关系暧昧”的传闻,很可能并不属实,或者至少,并非如外界揣测的那般。

    更重要的是,普蕾茵能感觉到,泽丽莎问出这个问题时,那份竭力掩饰却仍从眼神和语气中泄露出的、罕见的犹豫与紧绷。

    这对于向来以完美面具示人、冷静计算著称的泽丽莎而言,需要多大的内心波动才会如此?

    泽丽莎显然还没有真正“接近”白流雪,对他的了解也远非外界想象的那般深入。

    否则,她不会来问“竞争对手”这种问题。

    “可是……你问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普蕾茵微微歪头,黑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困惑,直视着泽丽莎那双此刻不再仅仅是公式化微笑、而是透露出真实探究的熔金色眼眸,“你为什么要来问我这个?学校里不都传,你们……”

    “放学后,总是看到你们在一起。”

    泽丽莎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平静,但这句话本身在此时的语境下,显得格外突兀。

    据普蕾茵所知,最近白流雪放学后,明明总是和泽丽莎“一起消失”,学校里经常看不到他的人影。

    至少,流言和多数目击都指向这一点。

    “你在说什么呀?”

    普蕾茵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点调侃,“我还以为,是你们在偷偷‘约会’什么的呢。每次一下课,他人就不见了,难道不是跟你走了?”

    泽丽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完美的笑容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但很快被她控制住。

    她摇了摇头,金色的发丝随着动作轻晃:“不是的。他说放学后‘总是很忙’,然后就匆匆离开了。我一直以为……他是和你,或者阿伊杰她们在一起。”

    “不是和我。”

    普蕾茵立刻否认,随即也意识到不对劲,“也不是和阿伊杰。我们最近放学后大多在图书馆或者训练场,没见过他。”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

    白流雪来到星花树后,每天放学后,竟然真的是在独自行动,而且行踪成谜。

    “这家伙……又跑哪儿去了?”

    普蕾茵低声嘟囔,黑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和无奈。

    从在斯特拉的时候起,她就知道白流雪有个“坏习惯”,放学后或周末经常不见人影,四处奔波,神神秘秘。

    只是斯特拉位于埃特鲁大陆中心交通枢纽,传送网络发达,附近也总是有各种事件发生包括“黑魔人、古代遗迹、怪物暴动等等”,他消失还能理解。

    但这里是世界树“天灵树”的领域,精灵王国的腹地,相对和平宁静。

    白流雪放学后短短几个小时,依靠常规交通工具,根本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难道世界树内部,也有那么多需要他解决的“事件”?

    显然不可能。

    按照“原著”剧情,天空花园这段交换生故事,本身并没有太多紧张刺激的大事件,整体氛围更偏向文化冲突、校园生活和一些浪漫的纠葛,算是一个相对“松散”甚至有些“无聊”的过渡篇章。

    “不,那就不知道了。”普蕾茵摇了摇头,诚实地回答。

    虽然不清楚白流雪具体在忙什么,但她有一种直觉。

    当他这样神出鬼没、行色匆匆时,通常意味着有重要且棘手的事情正在发生或即将发生。

    “原作”的剧情早已被白流雪这只“蝴蝶”扇动的翅膀搅得面目全非,普蕾茵早已无法依靠“先知”优势来预测未来。

    事实上,泽丽莎此刻会放下身段,带着如此真实的困惑来找她说话,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证明世界的走向已偏离轨道。

    “嗯……可能他只是,单纯的‘很忙’吧。”普蕾茵最终说道,语气有些含糊。

    虽然她没什么具体信息可以告诉泽丽莎,但确认了白流雪并非在与泽丽莎“约会”,而是有自己明确的行动目标,这个认知让她心里微妙地松了口气,又多了几分好奇与隐约的不安。

    轰隆隆!

    就在两人对话间隙,脚下的地面再次传来一阵明显的、令人心悸的震动!

    虽然比之前课堂上那次短暂,但猝不及防之下,依然让普蕾茵吓了一跳,身体踉跄,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墙壁。

    震动很快平息,但留下的余悸和越发浓重的不安,却弥漫在空气中。

    “最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普蕾茵站稳身体,眉头紧锁,望向窗外看似平静的校园。

    在原作剧情中,根本没有这种频繁地震的设定。

    这异常的现象,让她内心警铃大作。

    “白流雪最近行踪诡秘、疯狂奔波的原因……难道和这个有关?”

    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但线索太少,她无从求证。

    “等他回来……一定要问清楚。”她暗自下定决心。

    第二天,课堂点名。

    “白流雪?白流雪同学?不在座位上吗?有人看到他了吗?”

    教授看着名册,又抬头扫视教室。

    “哎呀,刚才还在我旁边的……”一个坐在白流雪附近的人类男生挠了挠头。

    “他去哪儿了?”

    “他好像看了眼怀表,然后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上课铃响前就走的。”

    “唉……”

    教授叹了口气,在名册上做了个标记,但没有多说什么,立刻开始了课程。

    似乎对于白流雪偶尔的“特殊状况”,教授们也见怪不怪,或是得到了某种隐晦的关照。

    之后几天,类似的情况时有发生。白流雪开始偶尔缺席课程,即使上课,也时常心不在焉,目光频频飘向窗外或怀表。

    放学铃声一响,他永远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或校园小径,仿佛背后有看不见的猛兽在追赶。

    这种反常的举动,渐渐引起了不仅是普蕾茵和泽丽莎,还有其他亲近朋友的注意和担忧。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阿伊杰望着又一次空荡荡的邻座,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忧虑。

    连向来对他人私事不甚关心的洪飞燕,也偶尔会在白流雪的位置瞥过时,赤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

    “等他回来,这次一定要拦住他问个明白!”普蕾茵握紧了拳头,黑眸中闪着决心。

    然而,遗憾的是,没等她找到合适的机会“逼问”,一场真正震动精灵王国上层的事件,便已如酝酿已久的风暴,骤然爆发了。

    精灵王国“天灵树的摇篮”,并非单一的城市,而是由环绕并依托世界树“天灵树”主干与主要枝杈建立的七座层次分明的天空城市组成的庞大聚合体。

    从最底层、扎根于山脉与古老森林的“根城·地脉之心”,到最高处、近乎悬浮于云海之上、沐浴着最初与最终日月光辉的“冠城·苍穹之眼”,七座城市如同世界树上结出的七颗璀璨果实,各自承担着不同的功能,居住着不同的精灵部族与阶层。

    其中,精灵王花凋琳的常居之所,被誉为“白城银月庭”的王庭,便位于首都“天空花苑”“即星花树魔法学校所在的主要城市层次”。

    此刻,在银月庭深处,一座由洁白如玉的“月华石”与无数活体发光藤蔓共同构筑的宏伟环形建筑“阿格涅蒂克符文公会堂”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人类王国通常由领主或市长治理城市,而精灵城市的管理者,则被称为“树的守护者”,他们不仅是行政长官,更是与所在城市区域的世界树分支有着深度灵魂链接的强大存在。

    七位守护者平日各司其职,分散于不同层次的城市,极少齐聚。

    但今天,七位守护者悉数到场。

    不仅如此,代表着精灵古老贵族与最高智慧阶层的“高等精灵长老会”的十二位核心成员,也全部列席。

    可以说,整个精灵王国权力与智慧的最顶层,此刻都聚集在这座充满古老符文光辉的殿堂之中。

    原因无他,近日频繁发生、且愈演愈烈的异常“地震”,以及世界树本身传来的、越发清晰的不安“脉动”,已让这些感知敏锐的精灵高层们寝食难安。

    “陛下,”一位头发银白如雪、手持镶嵌着巨大翠绿宝石权杖的男性高等精灵长老,用苍老却依旧沉稳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的目光直视着坐在环形大厅中央主座上的花凋琳,“我们想听取关于最近世界树领域内,频繁发生异常震动的……详尽说明,以及您的判断与应对之策。”他的话语恭敬,但语气中带着不容回避的质询意味。

    其余长老和守护者们,也纷纷将目光聚焦于王座。

    花凋琳端坐在由世界树枝条自然生长而成的银色王座上,绝美的容颜在殿堂顶部洒落的、经过魔法折射的柔和天光下,显得有几分苍白。

    她今日罕见地穿上了全套精灵王正装,月白色的长袍上以银线绣满了繁复的古老符文与森林图案,头戴一顶由细碎星钻与银叶编织而成的简约王冠。

    然而,华贵的服饰无法掩盖她眉眼间深重的忧虑与疲惫。

    她缓缓抬起眼帘,那双被誉为“森林之瞳”的金黄色眼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长老与守护者,声音空灵,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重量:“原因……是‘淡褐土二月’的‘胎动’,正变得越来越剧烈,其力量已开始侵蚀并撼动世界树根系的稳定。”

    “淡褐土二月?!”

    几位长老低呼出声,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显然,他们知晓这位执掌“大地怒意”的神祇的可怕。

    “可是,斯特拉的艾特曼·艾特温校长,不是已经前往处理,并施加了部分封印吗?”

    另一位较为年轻、气质锋锐的女性守护者皱眉问道。

    “是的。”

    花凋琳点头,银色的长发随着动作流淌下微光,“但艾特曼校长也明确告知,那并非永久性的完美封印,其力量无法长久维持。最多……只能为我们争取到足够疏散部分关键区域民众的时间。”

    起初,花凋琳也抱着一丝希望,认为可以观察事态发展,寻找在不放弃世界树的前提下解决问题的方法。

    因为“放弃世界树”这个念头本身,就与精灵根深蒂固的信仰和灵魂羁绊相悖,近乎一种“背叛”,但现实是最残酷的导师。

    淡褐土二月的力量复苏速度,远远超过了艾特曼·艾特温最初的预估。

    封印被侵蚀、破坏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

    那位沉睡的神祇,正以令人心悸的速度,试图挣脱束缚,完全醒来。

    “难道不能再次召集大陆上的高阶魔法师,尝试加固,甚至重新施加封印吗?”

    一位来自“根城”的守护者提议,他常年与大地打交道,面色黝黑,手掌宽厚。

    “我很想知道,为何不再次尝试‘封印’?”另一位长老附和。

    “啧,”一个声音带着明显不满响起,来自一位面容古板、眼神锐利的长老,“要我说,从一开始选择‘封印’而非更彻底的解决方式,或许就是个错误!如今陷入被动,陛下是否也应反思当初的决策?”

    这话已近乎直接的指责。

    几位长老的眉头皱了起来,但并未出言驳斥,似乎默许了这种压力。

    “陛下!请动用您那无上的、与世界树共鸣的权能,尝试唤醒世界树更深层的守护意志吧!为了我们所有的精灵子民!”

    一位较为狂热派的长老起身,挥舞着手臂。

    “是啊,陛下!若能引动世界树本体的力量,定能压制甚至抚平那躁动的‘二月’之力!”

    有人附和,提出听起来美好却完全不切实际的方案。

    会议陷入了某种程度的混乱,有人指责,有人催促,有人提出天方夜谭般的建议,却始终没有人能提出一个真正可行、有效的根本解决方案。

    花凋琳静静地听着,看着这些平日里德高望重、智慧渊博的长辈与同僚,在真正的危机面前,依然陷在固有的思维、利益的考量,或是单纯的恐慌与推诿之中。

    她的心,一点点下沉。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用清晰而坚定的声音,盖过了嘈杂:“在找到根本解决方法之前,我提议……启动最高级别的应急方案,有序疏散‘天灵树的摇篮’内,所有非战斗人员与重要物资,向大陆其他安全区域暂时转移。”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瞬间吞噬了整个宏伟的殿堂,喧嚣戛然而止。

    并非因为精灵王提出了一个众人从未想过的、石破天惊的方案。

    恰恰相反,是因为她把那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因为恐惧、责任、信仰乃至私心而不敢第一个说出口的、最理智却也最残酷的选择,直接摆上了台面。

    “这……绝无可能!”

    在长久的死寂之后,那位最初发言的、最年长的高等精灵长老,用颤抖而斩钉截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超过三百岁的苍老面容上,每一道皱纹都写满了反对。

    “陛下,您可知,为何我们精灵的国度,被称为‘摇篮’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沉重。

    “我知道……”

    花凋琳轻声回答,金黄的眼眸中倒映着殿堂内流转的符文微光。

    “‘天灵树的摇篮’,不仅是精灵肉身的家园,更是我们灵魂的归宿与起点!”

    长老的声音提高,带着宣讲教义般的庄严与痛心,“精灵死后,灵魂将重归世界树,与之融为一体;新生精灵降生时,灵魂的种子亦由世界树赐予、孕育。我们的肉体与灵魂,皆源自世界树,与世界树共生共荣!现在,您要我们离开这里,抛弃它吗?”

    “不是抛弃!”

    花凋琳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急切,“是暂时撤离,规避最直接的毁灭风险!一旦确认安全,或是找到解决方法,我们随时可以回来……”

    “那和抛弃有什么区别?!”

    另一位长老激动地打断她,“精灵王陛下!如果我们抛弃了‘摇篮’,在此期间,世界树若因失去我们的守护与共鸣而彻底枯萎,或是被那‘二月’的力量污染、摧毁……您,打算如何负责?我们精灵一族,又将何去何从?!”

    “我知道有可能会发生最坏的情况!”

    花凋琳握紧了王座的扶手,指节微微发白,但她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但如果能让尽可能多的子民活下来,保存精灵文明的种子,未来就还有希望!固守在这里,若灾难降临,便是玉石俱焚!”

    长老们纷纷摇头,脸上写满了不赞同与难以动摇的信念。

    “世界树……是我们的一部分。离开它,我们的灵魂将无所依归。”

    “我们也同意这个观点。疏散之议,不可行。”

    “‘冠城·苍穹之眼’反对疏散令。”

    “‘雾花摇篮’“中层城市之一”附议。”

    “抛弃世界树,就是抛弃赋予我们生命的母亲!陛下,请您……收回这个意见!”

    “……”

    花凋琳紧紧咬住了下唇,几乎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她低下头,银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绝望与无力。

    即使她以精灵王的身份强行下达命令,如果七位守护者与长老会联手反对,她也难以真正推行。

    精灵王的权威固然至高,但其根基在于“世界树的认可”与“守护精灵的职责”。

    而提议“暂时抛弃世界树避难”,无疑动摇了她权力的根本。

    谁会听从一位提议“抛弃母亲”的“王”?

    会议最终在不欢而散、没有达成任何有效共识的情况下草草结束。

    长老和守护者们面色沉重地陆续离开,留下花凋琳独自坐在空旷而冰冷的环形殿堂中央,仿佛一尊精美却孤寂的玉像。

    “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吧?”

    一个平静的、带着少年清朗质感的声音,在空旷殿堂的一角响起。

    花凋琳缓缓抬起头,望向来者。

    不知何时,白流雪已悄然站在一根巨大的、铭刻着流动符文的月白石柱旁。

    他换下了斯特拉的校服,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灰色旅行装,外罩一件带有隐蔽口袋的战术马甲,棕色的短发有些凌乱,仿佛刚从某个地方匆匆赶来。

    他脸上没有往日的散漫或困倦,只有一种沉静的专注,迷彩色的眼眸在殿堂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啊……白流雪弟弟。”

    花凋琳的声音有些低哑,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让你久等了。”

    “我一个人,没法出发。”

    白流雪走到她面前,目光扫过她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沉重。

    “事情变得……有点复杂了。”花凋琳叹了口气,语气疲惫。

    “嗯,预料之中。”

    白流雪点了点头,表情并不意外,“那些……嗯,比较‘坚持传统’的长辈们,不会轻易听进去的。”

    花凋琳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郁结都呼出。

    她抬起头,金色的眼眸带着最后的希冀看向白流雪:“接下来……该怎么办?你的判断是?”

    “根据我这几天在边缘区域的探查,以及艾特曼校长留给我的信息分析,”白流雪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笃定,“‘淡褐土二月’彻底突破剩余封印、完全醒来的最终时刻,可能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再推迟一些。如果之前的推算没错,我们大概还有一个月左右的相对安全期。在这期间,像今天这样的剧烈震动可能还会有,但大规模、毁灭性的爆发,应该还不会到来。”

    听到这个消息,花凋琳黯淡的眼眸瞬间亮起一丝希望的光芒,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点血色。

    一个月!

    这比艾特曼校长最初预估的“几周”要长,这意味着有更多的时间准备、疏散,或者……寻找解决办法。

    “不过,”白流雪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凝重,“还有另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另一个问题?”

    花凋琳的心又提了起来。

    “‘死者巨人之眠’的土地上,那些因‘二月’力量外泄而提前活化、苏醒的‘古代巨人遗骸’与‘污秽地灵’,它们的活动范围正在扩大,躁动越来越剧烈。”

    白流雪走到巨大的水晶窗旁,望向窗外夜色中世界树朦胧的、散发微光的轮廓,“最迟几天内,它们就可能开始冲击世界树最外围的根系防护区域,甚至尝试攀爬,进入‘摇篮’的下层城市。

    我们需要足够的兵力,在它们造成实质性破坏、尤其是引发平民恐慌之前,将它们阻挡、清理在城市外围。”

    这意味着,在城市内部或边缘地带爆发战斗,几乎无法避免。

    因此,花凋琳才想提前疏散所有民众,但这显然已被证明是“不可能的提议”。

    仅仅因为频繁地震和尚未亲眼所见的威胁,就让整个精灵王国的民众背井离乡,这在情感和实际操作上都阻力重重。

    而仅仅是被动地防御、清理那些被侵蚀的亡灵与怪物,也并非根本解决之道。

    它们只是“病症”的外在表现,真正的“病根”,在于那正在太初山脉深处躁动、试图醒来的“淡褐土二月”本身。

    找出根源,并彻底解决它,才是唯一的答案。

    “我也准备好了。”白流雪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向花凋琳。

    “今晚……就要出发吗?”

    花凋琳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月光透过水晶窗,为她银色的长发和月白的长袍镀上一层清辉。

    “本来想再多准备一两天,收集更详细的情报。”

    白流雪看了一眼窗外深沉的夜空,那里,两轮色泽不同的月亮“一银白,一淡暗”已悄然升起,“但感觉……不能再拖了。必须在那些亡灵形成大规模冲击之前,深入‘死者巨人之眠’,找到核心,尝试阻止‘淡褐土二月’的完全觉醒。”

    这句话,他说的平静,却重若千钧。

    亲自前往那片被死亡与憎怒笼罩的禁忌之地,直面一位濒临苏醒的“十二神月”,阻止一场可能波及整个大陆的灾难……这听起来近乎疯狂。

    但对于白流雪的宣告,花凋琳没有追问“怎么做”、“有多少把握”。

    她心中有无数疑问,有巨大的担忧,但她将它们压在了心底。

    因为她知道,既然他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计划、他的倚仗。

    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是唯一一个提出明确行动方案,并愿意亲身赴险的人。

    “当然,我也不是一个人去送死。”

    白流雪补充道,语气轻松了些,“我需要一些帮手。大约二十名,等级在六阶以上,擅长实战、配合默契,最好有对抗亡灵或大地属性怪物经验的精灵魔法骑士。他们不需要跟我进入最核心的危险区域,但需要帮我清理外围,建立前进基地,并在必要时提供支援和撤退掩护。”

    这是一个相当“大手笔”的要求。

    二十名六阶以上的精灵魔法骑士,放在人类王国,足以组成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精锐突击队。

    即使在精灵王国,这也是不容小觑的一股高端战力。

    然而,在花凋琳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与可能拯救世界树的希望相比,二十名精锐骑士的调动,几乎不值一提。

    “骑士们已经在南城墙下的‘静谧庭院’秘密集结待命。”

    花凋琳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回答,“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和恐慌,我已让他们换上便装,分散前往。你现在过去,就能看到他们。”

    “好的。”

    白流雪点了点头,开始最后检查自己的装备,他将几个埃特莉莎特制的、充满精密机械美感与魔法纹路的炼金装置,小心地放入与灵魂绑定的亚空间储物装备中,又紧了紧背上那个装满了药剂、魔法卷轴、特殊工具和应急口粮的深灰色战术背包。

    轰隆隆隆!!!

    恰在此时,一阵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持久、仿佛源自大地深处最痛苦的哀嚎般的恐怖震动,猛然袭来!

    整个银月庭,乃至整个“天空花苑”,都在这可怕的震动中剧烈摇晃!

    殿堂顶部的水晶吊灯疯狂摆动,碰撞出清脆而惊心的声响;墙壁上古老的符文忽明忽暗;窗外传来远处建筑砖石掉落和人们隐约的惊呼声。

    白流雪扶住窗沿稳住身体,担忧地望向震动传来的方向……那是太初山脉所在的西北方。

    夜空下,那轮银白的月亮似乎都蒙上了一层不祥的晦暗。

    震动持续了将近半分钟,才如同耗尽力气的巨兽,缓缓平息,留下满城的死寂与更深的不安。

    太阳早已完全落山,两轮神月高悬,清冷的光辉洒向刚刚经历震荡的大地。

    “我会回来的。”

    白流雪收回目光,转向花凋琳,迷彩色的眼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里面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平静,“这段时间,请你……务必守护好世界树,稳定住王国。疏散的事情,能推进多少就推进多少,哪怕先从最外围、最危险的区域开始。”

    “那是我的职责。”

    花凋琳郑重地点头,金色的眼眸深深凝视着他,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入心底,“也请你……务必小心。平安归来。”

    白流雪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带着少年气的微笑,尽管那笑容在此时此景下,显得有几分悲壮。

    然后,他不再犹豫,转身走向殿堂边缘一扇敞开的、通往外部露台的拱门。

    背对着清冷的月光,他纵身一跃,矫健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雨燕,从高达数十米的露台边缘一跃而下!

    并非坠落,在下落过程中,他的身体被一层淡银色的空间波动包裹,下一刻,已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南方城墙的方向,疾射而去,转瞬间便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精灵建筑与发光林木的阴影之中。

    花凋琳急忙冲到露台边缘,双手紧紧抓住冰凉的石栏,极力远眺。

    然而,夜色浓重,那道流光已如投入大海的雨滴,再无踪迹可寻。

    只有夜风呼啸,带着深秋的寒意与远方隐约的不安躁动,拂过她绝美却写满忧色的脸庞。

    握紧!

    她的双手因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细腻的皮肤,带来刺痛,甚至渗出了细微的血珠。

    但她感觉不到丝毫肉体的疼痛。

    反而,在这种关乎种族存亡的巨大危机面前,自己却将如此沉重的希望,寄托在一个甚至还未成年的“人类弟弟”身上,这种近乎“依赖”的心情,让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羞愧。

    而与此同时,对他义无反顾挺身而出的感激,与对他安危的深切担忧交织在一起,又让她的心脏阵阵抽紧,头脑都有些昏沉。

    这种矛盾而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带来更深的负罪感。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花凋琳猛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从纷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她松开紧握栏杆的手,任由夜风吹干掌心那微不足道的血痕与汗湿。

    转身,她不再看那无尽的夜色。

    月光透过拱门,在她身后拉出一道清冷而修长的影子,如同一位即将踏上孤独征途的女神。

    她握紧了自己那柄顶端镶嵌着世界树嫩芽形态宝石的精灵王权杖,迈着坚定而略显急促的步伐,重新走向那空旷而冰冷的殿堂深处,走向她必须面对的、更加复杂而艰难的内部斗争与守卫职责。

    可惜,这月光下决绝而美丽的身影,此刻无人得见。

    只有世界树沙沙的枝叶声,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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