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决赛。
陆望泽这次的对手是屠夫。
屠夫的打法毫无规则,最喜欢在对方抓着对方的脑袋砸向拳台角柱,每次都把拳击台搞成凶案现场,但他这种血腥粗暴的风格,在发泄戾气的地下场合,备受推崇。
比赛一开始,屠夫就像疯牛似的朝陆望泽猛冲,他只攻不防,有种什么都不管的狠劲儿,一招比一招凶狠老练。
屠夫并不避开陆望泽的攻击,吐出嘴里被打掉的牙齿,左手抓住陆望泽的后颈,右手顶住他的腰,借着冲劲把陆望泽往前甩,陆望泽就这么撞在了角柱上。
鲜血顺着额角滑落,很快就洇红了陆望泽的半张脸,鲜血堵了喉咙,陆望泽忍不住干咳,满嘴腥气,却还是努力站了起来。
两人又是一轮疯狗似的撕咬,这次被抱摔的是屠夫。
屠夫的眼神愈发狠戾。
他的状况不比陆望泽好,陆望泽虽然拳法稚嫩简单,但身上那股疯劲儿不比他少,他意识到不能再将比赛拖下去。
这场比赛他一定要赢。
原本屠夫不打算用孟家事先给他准备的的锐器,但是陆望泽实在有够难缠,明明对方已经被他打得眼球充血了,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爬起来。
拳套里藏着钢针,屠夫迅速挥拳,钢针刺向陆望泽。
陆望泽本以为屠夫没有藏锐器,毕竟如果有的话,对方一开始就用了,再加上此时他的思绪有些迟钝,竟然就这么被屠夫暗算得手了。
钢针刺进肋下,屠夫阴森地收拳,反手又刺进去,陆望泽瞳孔猛缩,咳出几大口鲜血,倒在了地上,身体痉挛。
耳边传来烦人的嗡鸣,陆望泽呼吸困难,这一次,他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屠夫扯着陆望泽的脑袋往角台上猛撞,陆望泽努力压抑浑身的剧痛,但太疼了,他甚至听不清嘈杂兴奋的人群喝彩,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求生本能催促着陆望泽反抗,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一团蠕动的烂肉,肮脏又不堪,软弱又无能,他甚至开始庆幸莫逢春不会看到这一幕。
生理性泪水与淌进眼睛的鲜血混合,陆望泽险些睁不开眼,他告诉自己不能输,不能死在这里,他答应了莫逢春要赢,他还要安然无恙地回到安桥,以免陆婉过多担心。
他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去做。
所以不能在这里倒下。
陆望泽手腕猛翻,绷带里藏着的刀片顺着掌心滑落,他咬牙刺进屠夫的手臂,屠夫没想到陆望泽竟然也藏了锐器,错愕间动作一滞,给了陆望泽翻身的机会。
屠夫被陆望泽压制,那充斥着腥气的凌厉拳头不断砸在他身上,屠夫视线模糊,恨意汹涌,抬起拳头就要将钢针刺向陆望泽的脖子。
陆望泽到底还只是涉世未深的学生,纵然他用了刀片反抗,也没有狠到在台上弄死屠夫的想法。
等他意识到那趋近的拳头,以及藏匿在其中的钢针时,他甚至直接僵住了。
也就是这关键的一秒,身体的控制权骤然被人抢走,年轻的陆望泽看到自己的身体险险擦过那拳头,脖子被划伤,红色的血蜿蜒淌进领口。
屠夫敏锐地察觉到陆望泽不太一样了,但他还来不及多想,陆望泽就面无表情地硬生生折断了他的右手。
喉咙发出凄惨地喊叫,屠夫怒火灼心,正要踹开陆望泽,暂时脱身,然而陆望泽扭着他那条断掉的胳膊,狠狠往后砸向他的脸。
“噗嗤——”
屠夫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拳套里的钢针,那用来刺向对手的保命武器,狠厉地贯穿了他的眼睛。
“啊!!!!”
疼痛卷席而来,屠夫凄惨地嘶吼声贯穿整个会场,连观众们都看出了不对劲。
陆望泽扯着屠夫断掉的手臂,一拳又一拳砸向他的脸,分明是普通的拳套,但屠夫收到攻击后的出血量太异样。
屠夫的声音逐渐变小,陆望泽知道屠夫如果不死,之后必然会找他寻仇,他也很清楚这种地方大家都签了生死契,如此就更不需要后顾之忧了。
把藏匿的刀片一同塞进屠夫的绷带里,陆望泽不会给铁笼留下任何能毁掉他胜利果实的机会。
等屠夫咽了气,陆望泽才慢慢撑着地面起身。
“卧槽!屠夫输给了新人!”
“以前都是屠夫打死别人,竟然还有被打死的一天。”
“看得好爽哈哈哈,这么一对比,前面的几局简直就是小儿科。”
“……”
屠夫的死,除了压了他注的人在意,其他人并无多少感觉,甚至是他的死亡,才是真正把当晚的比赛推上了高潮。
陆望泽是实至名归的冠军。
VIP室的孟烨带着伤过来坐镇,见屠夫藏了钢针还是打不过陆望泽,气得踹倒了桌子。
“孟少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暗处的裁判正通过蓝牙耳机接收他的下一步指令。
“宣布他获胜的消息,他能赢冠军,也得看有没有那个福气活着拿到推荐信出去。”
脸上还有不少青紫,孟烨冷笑。
鼎金的颁奖仪式一向很简单,宣布冠军之后,就是冠军拿着奖金或奖品拍照,看完比赛的客人们结算完赌注的输赢后就陆陆续续离开。
陆望泽浑身刺痛,肋下被屠夫刺伤的伤口把衣服都染红了,举办方不给他安排医生,他只能紧急用手上的绷带,在后台先简单给自己止了血。
失血过多倒是他有些眩晕,脸上的血迹已经开始凝固,泛着令人作呕的痒意,他等着主持人喊出自己的名字,重新走到灯光下。
那封维雅拳击部的推荐线被装在昂贵的盒子里,他的手触到冰凉的木盒,看向观众席,只望见了神情复杂的陈凯。
莫逢春今天不来,他一早就知道的。
幸好她没来。
陆望泽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让他拿着推荐信安全离开,如今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指不定之后要怎么弄死他。
恐怕鼎金的人会想办法把他困在这里。
陆望泽又想起莫逢春说的,只要他打赢,一切都交给她的话,他知道莫逢春很聪明,却也不觉得她能做什么。
比现在更困难的时候他都经历过,他能够应付,陆望泽神经紧绷,面容却格外镇定,伺机等待能迅速脱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