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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疯狂的粮草:庆功宴

    一个月后,卫弘祯凯旋回朝。

    成德帝大宴群臣,为镇北王庆功。宴席设在太极殿,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崔一渡坐在角落的席位上,慢悠悠地品着杯中酒。琥珀色的液体在夜光杯中轻轻晃动,倒映着殿内辉煌的灯火和舞姬翩跹的身影。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百官谈笑声此起彼伏,这一切热闹仿佛与他无关——或者说,他刻意让自己与这一切无关。

    崔一渡的目光淡淡扫过殿内众人。

    成德帝面带笑容坐在正中央的龙椅上。左侧首位,卫弘祯英武的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这位刚刚凯旋的镇北王,此刻正接受着百官的恭贺,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子威仪。

    右侧,大皇子卫弘睿端着酒杯,笑容有些勉强。他身旁坐着魏仲卿,此刻正捋着花白的胡须,与旁人谈笑风生,可崔一渡注意到,魏仲卿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抖。

    而在崔一渡不远处,江斯南安静地坐着。这位以客卿身份入朝的谋士,因在粮草调度中立下功劳,也被邀请出席。他偶尔举杯轻啜,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观察着殿内众人,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宴席过半,成德帝举起金杯,声音洪亮:“此次北境大捷,镇北王居功至伟,扬我国威,来,朕敬你一杯!”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二皇子卫弘祯身上。

    卫弘祯起身,双手举杯过顶,然后一饮而尽:“父皇过誉。此战之功,非儿臣一人所能承。前线将士用命,不畏生死;后方粮草及时,供应无缺。缺一不可。”

    他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大皇子卫弘睿:“尤其是大皇兄,在后方筹措粮草,尽心尽力。儿臣虽在前线厮杀,但心中明白,若无皇兄在后方支撑,此战难胜。儿臣敬皇兄一杯。”

    卫弘睿明显一愣。这位向来高傲、与自己势同水火的二弟,竟会当众向自己敬酒?

    他连忙举杯起身,脸上挤出笑容:“二弟客气了。为兄所做,不过分内之事。倒是二弟在前线浴血奋战,才是真正辛苦。”

    两人对饮,殿内响起一片赞叹声,称赞兄弟和睦,皇家之福。

    但崔一渡看得分明,卫弘睿举杯时手微微颤抖,而魏仲卿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果然,当卫弘祯坐下后,魏仲卿忽然开口:“二殿下过谦了。老臣听闻,此次北境之战,粮草供应曾一度告急,若非沉统领及时押送,恐生变故。大殿下调度粮草固然有功,但这中间出的纰漏,也不可不查。”

    这话一出,殿内气氛微妙起来。

    成德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目光投向坐在武将席位中的沈沉雁:“沉统领,粮草途中遇袭一事,查得如何了?”

    沈沉雁起身行礼:“回陛下,臣押送粮草行至盘龙谷时,遭遇伏击。对方皆黑衣蒙面,训练有素。臣率众击退敌人,俘获七人,但……”他顿了顿,“但俘虏在被押回途中,全部毒发身亡。”

    “全部灭口?”成德帝沉声道。

    “是。不过在死者身上,臣搜到了这个。”沈沉雁从怀中取出一物,由太监呈给成德帝。

    那是一块铁制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清晰的“魏”字。

    殿内瞬间安静得可怕。丝竹声不知何时停了,舞姬们也悄悄退到一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魏仲卿身上。

    魏仲卿脸色大变,急忙起身跪倒:“陛下明鉴!老臣绝无此胆!定是有人栽赃嫁祸,欲陷害老臣!”

    成德帝把玩着那块令牌,神色莫测:“太师请起。朕自然信得过太师的忠心。只是……”他话锋一转,“之前太师弹劾弘睿通敌,证据确凿;如今有人栽赃太师,证据也确凿。这朝堂之上,真真假假,朕都有些糊涂了。”

    魏仲卿冷汗涔涔,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他明白,成德帝这是在敲打他——你可以玩权术,但不能玩得太过火,更不能让朕难堪。

    崔一渡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魏仲卿这只老狐狸,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他弹劾大皇子通敌,本意是想一石二鸟,既打击大皇子,又让二皇子在前线无粮可用。可惜,他算漏了一点,或者说,算漏了一个人。

    “父皇,依儿臣看,这两件事或许都是同一伙人所为。”崔一渡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向这位素来低调的三皇子。

    崔一渡缓缓起身,向成德帝行礼,然后继续道:“目的就是挑拨皇子关系,扰乱朝纲。大皇兄和太师,恐怕都中了他人的离间计。”

    这话说得巧妙,既给了卫弘睿和魏仲卿台阶下,又暗示背后另有黑手,将水搅得更浑。更重要的是,它提醒了成德帝,皇子相争,渔翁得利。那个“渔翁”是谁,就值得深思了。

    卫弘祯深深看了崔一渡一眼。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那些粮草为何来得那么及时,为何要以“三皇子之命”的名义送来,为何沈沉雁会在关键时刻出现……

    这位一直以闲散王爷自居的三弟,藏得真深。

    成德帝大笑起来,打破了殿内凝固的气氛:“三皇子言之有理!来,今日是庆功宴,不谈这些扫兴之事。奏乐,起舞!”

    丝竹声再起,舞姬重新登场,殿内又恢复了热闹。但每个人心中都各怀心思,表面的欢笑掩饰着暗流的涌动。

    宴席继续,崔一渡却寻了个借口提前离席。走出太极殿,夜风拂面,带着初秋的凉意。他深深喘一口气,仿佛要将殿内那令人窒息的浊气全部吐出。

    宫门外,梅屹寒已经等候多时。见崔一渡出来,他立刻迎上前,低声道:“殿下,沈统领和楚老板已经在府上等候。”

    崔一渡点点头,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皇宫,融入京城的夜色中。

    崔一渡走进书房时,沈沉雁和楚台矶正在闲聊。

    “殿下好手段。”楚台矶笑道,“一石三鸟,既解了北境之危,又敲打了大皇子和魏太师,还让二皇子欠你个人情。”

    崔一渡摆摆手,在两人对面坐下:“不过是顺势而为。若没有你们的配合,我也成不了事。”

    沈沉雁为崔一渡斟了杯茶,神色严肃:“截粮的那些人,臣仔细查过,都是死士,行动前服了毒,没有活口。令牌确实是魏府的制式,但做得太明显,像是故意留下。”

    “魏仲卿没那么蠢。”楚台矶接过话头,“我的人查到,司淮前几日私下见过大皇子府的一个管事。”

    崔一渡皱眉:“司淮?”

    “正是。明面上是魏太师弹劾大皇子,暗地里两人又有勾连……”沈沉雁皱眉,“这唱的是哪出?”

    崔一渡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眼中闪过寒光:“双面下注,或者互相利用。大皇子想借魏太师之手铲除二皇子,魏太师想借粮草之事扳倒大皇子,两人各怀鬼胎,又怕对方反咬一口,所以暗中接触,试探虚实。”

    楚台矶点头:“殿下明鉴。不过这次殿下插了一手,他们的计划都落空了。”

    “落空是暂时的。”崔一渡放下茶杯,神色凝重,“北境战事虽平,但朝堂之争才刚刚开始。大皇子和魏太师不会善罢甘休,二皇子凯旋,声望正盛,也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而我……”

    他顿了顿,望向窗外深沉的夜空:“而我这次露面,怕是再也藏不住了。”

    书房内一时寂静。窗外鸟的啼叫,更衬得夜色深沉。

    良久,楚台矶才开口:“殿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崔一渡轻轻吐出一口气:“静观其变,但也要做好准备。沉雁,你继续查那些死士的来历,不要放过任何线索。台矶,你手下的人,继续盯着大皇子府和魏府。”

    二人齐声应诺。

    崔一渡走到窗边,推开窗,让夜风吹入。远处的皇宫灯火辉煌,太极殿的宴饮想必还未结束。那些欢声笑语的背后,是无数算计与谋划,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而他,已经踏入了这张网。

    “对了,”崔一渡忽然转身,“小江那边,有什么动静?”

    楚台矶答道:“江公子宴席结束后就直接回了府,没有与人接触。不过据眼线回报,宴席上二皇子曾与他低声交谈了几句。”

    “说了什么?”

    “距离太远,听不真切。但看口型,似乎提到了‘三弟’二字。”

    崔一渡轻笑。这位二哥,果然不简单。一场庆功宴,他就看出了端倪。

    “殿下,我们要提醒江公子吗?”沈沉雁问道。

    “暂时不用。小江是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等待。”

    等待下一个时机的到来。

    ......

    次日清晨

    成德帝单独召见了沈沉雁。

    御书房内,老皇帝靠在龙椅上,神色疲惫,与昨夜宴席上的神采奕奕判若两人。沈沉雁跪下行礼,心中忐忑。他知道,这次召见绝不简单。

    “沉统领,昨日宴席之上,你怎么看?”成德帝开门见山。

    沈沉雁斟酌词句:“二殿下勇武善战,治军有方,实乃国家栋梁。大殿下……勤勉有余,但还需历练。魏太师忠心为国,但有时手段过激。”

    “那三皇子呢?”成德帝追问,眸光深邃。

    沈沉雁心中一紧,顿了顿才道:“三殿下……看似逍遥,实则心细如发。此次北境粮草危机,若非三殿下暗中筹谋,恐生大变。”

    “你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成德帝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臣不敢妄测皇子心意。”沈沉雁低头,“但三殿下所为,确实解了国家危难,稳了朝堂局势。”

    成德帝沉默良久,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那规律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御书房中格外清晰,每一下都敲在沈沉雁的心上。

    “解国家危难,稳朝堂局势……”成德帝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忽然笑了,“沉统领,你说得对。弘驰这孩子,像他母亲,表面温顺,内里刚强。”

    沈沉雁不敢接话。宫中谁都知道,三皇子的生母崔贵妃早逝,那是成德帝心中永远的痛。

    “从今往后,”成德帝忽然正色道,“你暗中保护好三皇子。不要让他知道,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沈沉雁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但很快压下,单膝跪地:“臣遵旨。”

    “去吧。”成德帝挥挥手,神色重新变得疲惫,“今日之言,不可外传。”

    “是。”

    沈沉雁退出御书房,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心中波澜起伏。

    成德帝的这番安排,意味着什么?是对三皇子的保护,还是另有深意?

    他忽然想起崔一渡那从容淡定的样子,不禁轻笑。这位景王殿下,怕是早就料到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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