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蜿蜒,水流声掩盖了疲惫的喘息。
林溪抱着顾云深跑出一段后,实在有些撑不住,正想着要不要换个姿势——
比如比较省力的“扛麻袋式”。
怀里的人却突然动了。
“放我下来……”
顾云深的声音闷闷地从她颈窝传来,还含着一种认命般的妥协,“我能走……慢点就行。”
林溪低头看他,只见这位向来注重形象的顾影帝耳根依旧泛着可疑的红。
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多了几分无奈。
“你确定?别硬撑啊,万一伤口……”
“确定!我可以自己走的!”顾云深打断她,语气坚决。
“噗……”跟在后面的阿月没忍住,赶紧咳嗽两声掩饰。
林溪想了想,确实一直抱着也不是办法,她也受了伤,自己也快力竭了。
于是小心地把顾云深放下,但仍紧紧搀扶着他一条胳膊,几乎半架着他。
脚踏实地的感觉让顾云深稍微找回了点颜面,尽管姿势依旧不怎么潇洒。
他瞥了一眼林溪额头的汗珠和微微发颤的手臂,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只是将一部分重量更稳地倚靠过去。
三人沿着溪流继续往下游跋涉。
就在转过一处生满青苔的巨石弯道时,
前方水边的景象让林溪和顾云深同时停下了脚步,眼神一凛。
不是寨主的人。
是两个穿着户外冲锋衣、、背着专业登山包的男人,正蹲在溪边似乎在检查痕迹。
听到动静,他们迅速抬头,手也下意识摸向了腰间。
不是武器,而是对讲机。
其中一个面容沉稳,气质干练的男人看到他们,尤其是看到林溪时,明显松了口气。
但目光随即落到顾云深和阿月身上,尤其是林溪搀扶顾云深的姿势和两人狼狈的样子。
“林小姐!”男人快步上前,“周小姐派我们进来接应。您这是……”
他的目光在顾云深肩头的伤和林溪脸上扫过。
“遇到了点‘热情’的当地人。”林溪言简意赅。
“这位是蓝月,本地人,帮了我们。”
“顾先生,蓝小姐。”
男人礼貌但迅速地点头,没有多余寒暄,“我叫陈锋,这是小赵。情况紧急,请跟我们走,我们在下游三公里处准备了车和医生。”
他说话间。
另一个年轻些的小赵已经警惕地望向他们来路,并迅速从包里拿出两件备用冲锋衣递过来:
“先换上,山里风大,也能稍微遮掩一下。”
林溪和顾云深没有推辞,迅速套上宽大的冲锋衣,遮住了身上破损且显眼的衣物。
阿月也默默接过一件穿上。
有了专业向导和接应,行进速度快了很多。
陈锋和小赵显然对这片地形做过功课,选择的路线既隐蔽又相对好走。
顾云深在两人的协助下,行走也轻松了不少,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路上,陈锋低声向林溪汇报:“小姐很担心,已经安排了最近的私人医疗点。人在外面等得急坏了。另外……”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小姐还说说,蓝家寨那边的事情,她已经通过一些渠道打了招呼,暂时能压一压,但不会太久。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苗疆地界。”
林溪点了点头,没多问。
这种有关巫术的事情,肯定不能大肆宣传。
但是具体怎么解决就是警方自己的事情了。
大约一小时后,他们顺利抵达汇合点。
一辆低调但性能显然极佳的越野车停在隐蔽处。
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提着医疗箱的中年医生。
看到几人身上的伤,医生立刻上前检查处理。
消毒,清创,上药,包扎,动作麻利专业。
顾云深疼得额头青筋直跳,却一声不吭,只是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林溪的手。
力道大得让林溪有些疼,但她没抽开。
“伤口有点深,也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好在没伤到筋骨,但需要立刻回去做进一步检查和抗感染治疗。”
医生处理完毕,快速说道。
“车上有基础设备,路上可以输液。”陈锋已经拉开了车门。
众人迅速上车。
阿月坐在副驾,林溪和顾云深坐在后排。
医生也跟了上来,立刻给顾云深挂上点滴。
车子平稳而迅速地驶离山区。
窗外景色飞速倒退,从崎岖山林渐渐变成相对平坦的公路。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疲惫和疼痛便汹涌而至。
顾云深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眉头因为药效和疼痛而微微蹙着。
林溪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小心地避开了他受伤的那侧。
阿月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内一时寂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顾云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林溪也累极了,但脑子却停不下来。
她看着顾云沉睡梦中仍不安稳的侧脸。
想起禁地中的生死一线。
想起那个虚弱沉睡的系统声音。
想起蛊源说的话。
想起阿月得知真相时的崩溃与坚定……
还有,顾云深最后看向她的,那深不见底的眼神。
回去之后,还有很多事要面对,很多话,要说清楚。
林溪轻轻叹了口气,将脸颊贴在顾云深微凉的颈侧。
至少现在,他们都还活着在一起,正在离开这个神秘的像梦一般的地方。
车子在暮色中疾驰,将诡异的苗寨,古老的禁地,还有那些未解的谜团,都远远抛在了身后。
前方,又是未知的归途。
但此刻,林溪只想好好睡一觉。
这困意,简直比爱情还让人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