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满油脂的布条瞬间爆燃,火舌猛地蹿起,变成了一条熊熊燃烧的火蛇!
“啊!”阿月吓了一跳。
林溪却用尽全身力气,将燃烧的油绳向上猛地甩去!
目标正是天光井井口隐约可见的铁栅栏!
火蛇呼啸着向上飞蹿,在狭窄的井道中带起灼热的气流。
大部分火焰被光滑的井壁滑开。
但油绳本身的重量和燃烧产生的上升热气流,加上林溪精准的抛投,让绳头带着烈焰,狠狠撞在了井口的铁栅栏上!
“轰!”
火焰在栅栏上炸开,迅速沿着栅栏蔓延。鲛人脂燃烧的特性被发挥到极致。
粘附性强,燃烧猛烈!
井口传来金属被灼烧的“噼啪”声和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不知道是栅栏本身老旧,还是连接处被高温烧得变形松动。
“一次不够!”
林溪看着火焰迅速减弱,油绳也在燃烧中变短。
她果断将燃烧的绳头在井壁上用力一磕,火焰熄灭,但残留的油脂和高温让绳头变得坚硬而带有钩状。
她再次奋力向上抛去!
这一次,燃烧后的绳头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油脂的粘性,竟然真的钩住了铁栅栏的一角!
“抓住了!”阿月惊喜道。
林溪用力向下拉扯,测试承重。
铁栅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似乎没有立刻断裂。
“不够牢,承受不住我们三个人。”
林溪快速判断,“而且时间不够了。”
石门已经在巨大的撞击下出现了裂缝!
“阿月,你带着顾云深,抓着绳子,我先上去试试,如果栅栏能撑住,我再拉你们!”林溪当机立断。
“不行!你受伤了,力气不够!”阿月反对。
“没时间争论了!你是圣女,你活着,或许还能跟他谈判周旋!如果我上不去,摔下来,你至少还能带着他再想别的办法!”
林溪的语气斩钉截铁,“而且,我的血可能对蛊虫还有点特殊效果,上去开路!”
阿月看着林溪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知道她说的是唯一可能的机会。
她咬了咬牙,将昏迷的顾云深扶到绳子正下方,帮他摆出一个便于抓握的姿势,然后自己紧紧扶住他。
林溪将绳子的末端在顾云深腰间和自己手腕上快速缠绕了几圈,打了个死结,确保即使自己脱力,绳子也不会轻易脱落。
然后,她用没受伤的右手和牙齿配合,辅助左手,开始抓住粗糙的油绳,双脚蹬着滑腻的井壁,艰难地向上攀爬。
每一下动作都牵动肩头的伤口,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被阴磷火毒侵蚀的左臂几乎使不上力气,全靠右臂和核心力量。
滑腻的井壁无处着力,油绳也被烧得脆弱烫手。
一寸,两寸……
她爬得极其缓慢,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滚落。
下方,石门的裂缝越来越大,已经能看到外面晃动的火把光影和狰狞扭曲的影子……那是噬心蛊卫!
“快啊林溪!”阿月仰头看着,心急如焚。
林溪咬紧牙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上去,打开一条生路!
终于,她的手碰到了滚烫变形的铁栅栏。她抓住一根栅栏条,用力摇晃。
“嘎吱——咔!”
连接处的锈蚀和高温灼烧终于起了作用,一根栅栏条被林溪硬生生掰弯,露出了一个狭窄的缝隙!
她心中一喜,顾不上烫伤的手掌,奋力将身体从缝隙中挤了出去!
祭坛顶部!
夜风呼啸,带着烟火气。
下方是混乱的寨子,远处是后山未熄的火光。
祭坛中央的地面还残留着仪式的痕迹。
她来不及喘息,立刻回身,抓住那根弯曲的栅栏条,用尽全身力气,连同受伤的左肩一起抵上去。
“咔嚓!!!”
更多的连接处崩裂,一大片栅栏被她用蛮力生生掀开,露出了一个足够人通过的缺口!
“阿月!快!”她趴在井口,朝下嘶喊,同时将绳子牢牢固定在自己腰上,用身体作为锚点。
下方,石门终于在一声巨响中碎裂!
木屑纷飞!
几个形容可怖的身影冲了进来——
那根本不是人!
它们有着近似人类的轮廓,但皮肤是诡异的青灰色,布满血管状的凸起。
眼睛是全黑的,没有瞳孔,口中滴落着腥臭的黏液。
噬心蛊卫!
阿月看到蛊卫冲入的瞬间,瞳孔骤缩。
她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的顾云深向上托举。
同时自己也抓住绳子,双脚蹬着井壁,借助林溪在上面的拉力,奋力向上攀爬!
蛊卫发出非人的咆哮,猛地扑了过来!
阿月已经爬上了一段距离,蛊卫尖锐的爪子擦着她的脚踝划过,带起几道血痕!
“抓紧!”林溪在上面拼命拉拽绳子。
她肩膀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浸透了包扎的布条。
但林溪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有求生的本能和必须救出顾云深的执念在支撑。
顾云深被绳子勒着腰腹,在颠簸中似乎闷哼了一声,但依旧没有醒来。
阿月咬牙,又向上爬了一大截。
一只蛊卫猛地跃起,锋利的手爪直插阿月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阿月反手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向后掷去。
那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的陶罐。
陶罐在空中碎裂,爆出一团浓密带着刺鼻辛辣气味的黄色烟雾!
“是驱蛊粉!”阿月喊道。
扑来的蛊卫接触到烟雾,发出凄厉的惨叫,动作明显迟缓,紊乱起来,仿佛失去了方向。
趁此机会,阿月和林溪合力,终于将顾云深拉出了井口!
紧接着,阿月自己也爬了上来,瘫倒在地,大口喘息。
林溪顾不上自己,立刻扑到顾云深身边检查。
他腰腹被绳子勒得发红,但呼吸还算平稳,昏睡依旧。
“快走!驱蛊粉撑不了多久!母亲马上会从下面追上来!”阿月挣扎着起身,搀扶起顾云深。
林溪也强撑着站起,环顾四周。
祭坛顶部空旷,除了中央的石质祭台和几个火盆,别无他物。
寨主和蛊卫随时可能从井口或者祭坛阶梯上来。
“去哪里?”林溪问。
阿月指向寨子东边,那片最黑暗仿佛连月光都透不进去的深邃山谷:“只有那里了……禁地!”
林溪望了一眼那仿佛巨兽之口的黑暗山谷,又回头看了一眼天光井中隐约传来的令人心悸的爬动声和低吼。
没有选择。
“走!”
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昏迷的顾云深,跌跌撞撞地冲下祭坛的石阶,朝着东边禁地的方向,没入更深的黑暗。
她们身后,天光井口,寨主阴沉的脸缓缓浮现。
她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混合着愤怒和某种奇异期待的弧度。
“禁地……阿月,我的女儿,你果然选了那里。”
她挥手制止了想要追去的蛊卫,低声自语,声音飘散在夜风中:
“也好……就让禁地的古老存在,来替为娘……做出最后的抉择吧。”
“是成为传承的一部分,还是……成为蛊神的祭品。”
寨主转过身,看向依旧混乱的寨子,和远处未熄的山火,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很快被更深的冷酷取代:
“传令,封锁东谷所有出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也不得放任何人出来。违者……喂蛊。”
“是!”阴影中,有人低声领命。
寨主最后看了一眼禁地的方向,拂袖而去。
祭坛重归寂静,只有未熄的火盆噼啪作响,映照着天光井口那被暴力破坏的栅栏。
像一张无声咧开的嘴,嘲笑着命运的不可预测。
而此刻。
林溪,阿月和昏迷的顾云深。
已经踏入了蓝家寨真正的,生人勿进的——死亡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