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会议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门被推开,一个身材微胖,戴着安全帽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正是项目总指挥李长河。
他一进门,目光扫过,被钟卫国按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的山猫,瞳孔一缩。
随即又迅速堆起笑容,快步走向陈川。
“哎呀,陈总,您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
李长河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塔山,抽出一根殷勤的递向陈川,
“您看这事闹的,让您看笑话了,门口那点小冲突,我们一定处理好,绝不影响工程!”
陈川抬起手,轻轻挡开了李长河递来的烟,
“李指挥,我倒想问问,电厂项目从立项开工到现在,我们龙腾这边承诺的资金有没有一笔拖欠?”
“有没有一笔延迟?”
李长河递烟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他赶紧收回烟,连连点头: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陈总您最讲信誉,每一笔工程款都是按时足额拨付的,省建上下都念您的好。”
“资金没短缺,那为什么项目进度一拖再拖,三天两头的停工?”
陈川从口袋里抽出烟,叼在了嘴里,目光冷冷盯着李长河,
“我刚刚大致看了一下现场按照原定计划,现在主厂房基础应该早就完成了吧?”
“可我看那基坑好像都还没有挖到位。”
李长河额头上刚刚擦掉的汗珠又渗了出来,他用袖子擦了擦,为难道:
“陈总,这个进度问题,他,他确实遇到了一些客观的困难……”
陈川挥手打断了他:
“李指挥,咱都不是外行。”
“我们龙腾国际也有着自己的建筑公司。”
“我实在想不明白,资金源源不断,该有的设施都已经准备完毕为什么进度还是这么慢?”
陈川顿了顿,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李指挥,你是省建公司派来的负责人,现场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职责范围。”
“我就想听一句实话,这客观困难到底难在哪?”
“我听说的那些事情,是你们解决不了,还是说不想去解决?”
李长河被陈川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
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
“陈总,我……唉。”
李长河重重叹了口气,凑到陈川耳边,压低声音道:
“不瞒您说,这进度是被人为拖慢了。”
“很多麻烦,明面上是些地痞无赖,村民纠纷,但背后好像没那么简单。”
“那群人就往门口一堵,之前我们还试着报警,公安局也来处理,可是抓了关几天,罚点款,没多久,又有了新花样……”
他擦了把汗,继续道:
“这事儿我们不好出面,你知道的,我们是国企,很多事儿顾虑多。”
“是顾虑多?还是觉得我们龙腾的钱好赚?”
陈川冷冷问道。
李长河被陈川这话问得浑身一颤。
他苦着脸道:
“陈总,您这话让我怎么接呀。”
“我承认工作确实没做到位,可是这事儿不是我不想管,而是管起来力不从心。”
陈川点燃了嘴里的烟,深吸一口,然后静静看向李长河。
李长河咬了咬牙:
“陈总,具体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
“每次都差不多,一般生面孔,打着各种旗号来堵门,闹事。”
“然后赵大飞就会带着他的人刚好出现,跟对方起冲突。”
“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警察到场,以聚众斗殴,扰乱治安的名义,把两边都带走一些。”
“然后我们工地因为治安问题被要求停工整顿。”
他又看了一眼许大海,语气复杂:
“陈总,赵老板是您安排进来负责食堂的,也是许老板的好朋友。”
“按理说,他帮我们平事儿,我们应该感谢。”
“可这平事儿的方法……”
“每次搞完我们就得停工,工期就这么一点一点被拖下来了。”
“我也私下跟赵老板提过,能不能换种更平和点的方式处理,可他说那些都是地头蛇,不来硬的镇不住。”
“他也是为了工地着想,怕那些人得寸进尺。”
“你觉得他这么做确实是为了工地好,只是方法有些激进?”
陈川弹了弹烟灰问道。
兜了这么多圈子,陈川总算是问到了自己想问的话题。
李长河语塞,
“我……我不敢这么说。”
“但效果就是这样,冲突不断,停工不断。”
“刚才也说了,这种事情我们国企身份不好,直接转进去,而赵老板又每次都冲在最前面,看起来比我们还着急上火。”
“我要是说的多了,倒显得我不识好歹,怀疑自己人。”
“而且许总那边……”
他又瞥了一眼许大海,没再往下去说。
许大海此刻的脸色已经是黑如锅底。
陈川将烟暗面看向李长河:
“李指挥,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这些莫名其妙的冲突上,而赵大飞每次出手,客观上却成了停工的直接导火索。”
“你奈何不了那些来找事的人,也动不了自己人赵大飞,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工期被拖垮,是吗?”
李长河重重点头:
“陈总,就是这么个情况,我实在是束手无策!”
陈川突然笑了一下:
“行,那李指挥,你现在就去通知赵大飞,让他立刻收拾东西,卷铺盖滚蛋。”
“就告诉他是我陈川说的,至于那些可能再来闹事的小混混……”
陈川看了一眼被钟卫国按着的山猫,又扫了一眼窗外:
“我会处理。”
李长河闻言先是一愣,没有想到陈川会如此干脆利落,直接对着赵大飞开刀。
但旋即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挺直了腰板:
“陈总,我这就去办。”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快步走出了小会议室。
就在李长河离开后没多久,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又是由远及近。
会议室的门被一脚踹开,一群穿着花衬衫,膀大腰圆的汉子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光头男人。
正是虎头帮的老大疤脸。
疤脸一进门,目光就锁定了脸色惨白的山猫。
扯着嗓子喊道:
“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动我疤脸的小弟?”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身后的手下也是纷纷亮出了藏在身后的钢管、链条。
陈川坐在原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又抽出一根烟,慢慢点上。
钟卫国则是上前一步,挡在了陈川侧前方,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我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