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些村民扒着窗户朝里张望,脸上写满了担忧。
几个妇人小声嘀咕着,生怕自己的男人被派去冒险。
“小张同志,别给我扣什么大帽子,我不懂那么多,我只知道,这事我管不了。”
李老汉最后重重地说道,将旱烟袋往桌上一扔。
他的目光坚定,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作为一村之长,他首先要考虑的是村民们的安全。
李家村的大队长和几个干事都在这里,他们脸色都是很难看。
谁都明白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
搞不好他们所有人都可能会被连累。
但他们此刻谁也不敢多说。
毕竟,真的把人命搭进去,到时候在村里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
那些人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了,难做的是他们。
坐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戴着一副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因为愤怒而睁得溜圆。
此时他气得面红耳赤,猛地站起身:“你们……简直就是顽固不化!”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瞪着发红的双眼,怒吼起来:
“仅仅只是让你们进山救人,又不是让你们去送死,人多力量大,怎么就不能进山。”
“难道就这样见死不救?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有没有一点人性了?”
年轻人穿着蓝色的确良外套,领口露出雪白的衬衫领子,在这满是粗布棉袄的村委会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舞蹈班的目光狠狠扫过众人:
“山里的风刮的再厉害,难道还能直接把人当场冻死了。”
“你们一个个的又不是没有棉衣棉裤,而且熟悉山中地形,你们这就是在见死不救。”
李老汉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狠狠的拍在跟前的路桌上,怒声反问道:
“小张同志,你说我们是见死不救。你也去了县城,为啥他们没来帮你呢!”
他向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年轻人:
“把我们这些百姓的命不当回事,口口声声说着大义,帽子不断的往我们头上扣。”
“有种你特娘的自己进山,你不也有棉衣棉裤吗?光说不练算咋回事!”
那张姓青年被说的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红变幻。
怒声说道:“我就是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否则为什么要叫上你们。我早就一个人进山了。”
“如果你们能给我找一个向导陪着我一起进山里,我保证不会麻烦你们。”
他推了推眼镜,试图让自己显得更有说服力:
“更何况那里困住的人,都是真正的大人物,如同国宝一般的存在。”
“他们在学术上面的造诣是你们永远无法想象,是为了我们整个种花家的历史而努力。”
他在慷慨激昂说这些话的时候,下面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一句。“挖坟掘墓还说的这么好听。”
这句话出口,那青年如同被扼住了喉咙,声音戛然而止。
其他人也是义愤填膺的盯着那青年。
李老汉更是冷冷的道:“别和我们扯那些没有用的,我们都是庄稼汉,不懂你们说的那什么东西!”
“你们明明是来挖老祖宗的墓地,偏偏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我们村里人可不会干那种丧良心的事情。”
“你可以说我们没文化,也可以说我们顽固不化,但不能说我们见死不救。”
李老汉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山上的白毛风有多厉害,你自己又不是没经历过!”
“说人多力量大,你们进山的人还少吗?三十多号人在山里,结果只跑回来你一个。”
青年愤怒更甚,尤其是被人骂丧良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死死的捏住拳头,面目狰狞的吼道:
“你们给我等着,都给我等着!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报上去。”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胆小怕事,见死不救,也不至于耽误救援。”
“若是山里的几位教授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就是你们的。”
听到这话的时候,在场的人无不是义愤填膺。
他们全都是气的面红耳赤。
很想直接冲上去把这个家伙狠狠的暴打一顿,这简直就是往他们头上扣屎盆子。
刮白毛风的时候,别说是他们全村一百多青壮,再多的人都没用。
大家伙儿犹记得三十多年前,当初好几百号人进山躲避灾祸,结果没有一个回来。
等发现那些人的时候,全冻成了冰疙瘩。
然而,这年轻人显然是知道白毛风有多可怕,明显就是往他们的身上扣黑锅。
李老汉冷哼道:“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搞了半天无非就是想让我们替你的错误背黑锅,我们才不会干这种傻事。”
“现在我就去乡里公社,去找他们汇报情况,还得给县城那边打电话。”
李老汉说着就往外走,但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目光如刀般盯着青年。
“你在欺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我们村里的这些老少爷们都可以作证,是你一口口黑锅往我头上扣。”
那青年急眼了,站起身怒道:“胡说八道,你们就是在强词夺理,你们就去告吧!我是上京城来的人,是专业的团队,还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外冲进来的几个村民一脚踹在了地上。
他们可不傻。
面前的这个家伙,明显就是逼着李村长带着他们进山找人。
这和逼他们送死没什么区别。
“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当初咱们拦着你们不要进山,你们非要进去!”
“现在出事了,还想让我们去救人?咋的,还想让我们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一个粗壮的汉子怒吼道,如同发泄一般,拳头如雨点般狠狠的朝着年轻人身上疯狂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