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爷子。”
谢寻星站了起来。
他这一站,原本喧闹的人群稍微安静了一下。
毕竟那张脸摆在那里,哪怕是穿着粗布衣裳,往那儿一站,身姿挺拔如松,气场也完全压得住。
“我能不能……跟您学两句?”谢寻星的态度很谦逊,“我爱人想听,唱歌我也略懂一二,但这山里的调子确实不太会。”
一句“爱人想听”,直接让现场炸了锅。
沈闻璟坐在下面,脸腾地一下红了个彻底,手里抓着个橘子,恨不得塞进谢寻星嘴里。
他只是说给他一个人听得,这人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哈哈哈!好!是个疼媳妇的!”老族长乐得合不拢嘴,“来!我教你!很简单,就这句——‘妹是山中一朵花,哥是天上一层纱’!”
“妹是山中一朵花……”谢寻星跟着念了一遍。
他的声音和老族长那种粗犷的烟嗓完全不同。
谢寻星的声线偏低沉,是有质感的磁性。
他试着去找那个调子,但他那习惯了念台词的精准发音,唱起这种野性十足的山歌来......
本来是那种大开大合、甚至有点土味的调子,从他嘴里唱出来,竟然变得……深情款款?
“哥是天上一层纱——”
谢寻星唱这句的时候视线直直地落在沈闻璟身上。
明明是一句很朴实的大白话,硬是被他唱出了一种“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高级感。
“噗——”宋子阳刚喝进去的一口汤差点喷出来,“不是……谢哥这也太犯规了吧?这那是山歌啊?这分明是情歌王子下乡慰问演出啊!”
林白屿在旁边笑着递给他一张纸巾:“能把山歌唱成小夜曲,也是一种本事。”
老族长听完,眨巴眨巴眼睛,似乎也没想到这歌还能这么唱。
“那个……后生啊。”老族长挠了挠头,“你这唱得……怪好听的。就是……就是少了点那个……那个劲儿!太文气了!不够野!追姑娘要野一点!”
“不够野?”
谢寻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忽然松开了最上面的那颗盘扣,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一点锁骨。
然后他端起桌上那碗还没喝完的酒,一仰头,干了。
酒液顺着喉结滑落。
“要想过河水深喽——!
阿哥背你不用愁——!!”
这一嗓子,谢寻星放开了嗓门。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秒,然后爆发出了比刚才还要热烈的尖叫声。
“好!!!”
“这才是汉子!”
沈闻璟坐在那儿,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平时见惯了谢寻星那一丝不苟、温柔体贴的样子,突然看到他这种带着点匪气、当众对着自己“吼”情歌的模样……
有点……太要命了。
沈闻璟感觉自己的脸在烧,但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想掩饰自己的失态,结果发现杯子是空的。
“怎么样?”谢寻星坐下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热气,凑到沈闻璟耳边,“这回够野了吗?”
沈闻璟侧过头,对上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
“……一般般吧。”沈闻璟嘴硬,但手却很诚实地在桌下握住了谢寻星的手指,轻轻捏了捏,“还得练。”
“遵命。”谢寻星反手扣住他的手,“回去给你单独唱。唱到你满意为止。”
【妈妈!我恋爱了!】
【星星这哥劲绝了!】
【沈闻璟那个有些害羞又暗爽的小表情,我能看一百遍!】
【这就是顶级Alpha的求偶现场吗?】
这边气氛正好,那边苏逸却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那个还没剥完的橘子,眼神有些放空,似乎沉浸在了某种情绪里。
在这里,喜欢就是大声唱出来。
不喜欢就是把头扭过去。
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没有那么多权衡利弊。
“想什么呢?”
一道温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姜澈剥好了一只虾,极其自然地放进了苏逸的碗里。
苏逸回过神,看着碗里那只晶莹剔透的虾仁,又看了看旁边神色自若的姜澈。
“没事啊,只是思考了一下。”苏逸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只有他们俩能听见。
“嗯。”
那边长桌宴还在酒酣耳热,这边角落里,张导正和这家的阿爸——也就是今天的主婚人,躲在芦笙队的后面抽烟。
老阿爸脸上的褶子里都填满了笑意,手里捏着个厚实的红包,推拒了两下,最后还是被张导硬塞进了那件簇新的对襟上衣口袋里。
“哎呀,张导演,这怎么好意思嘛!”老阿爸嘴上说着客气话,手却紧紧按着口袋,脸喝得红通通的,“你们是大明星,能来给我们家阿妹捧场,那已经是祖坟冒青烟,全寨子都有面子的事情!哪还能收这么重的礼!”
“大叔,一码归一码。”张导笑眯眯地吐出一口烟圈,指了指那边的摄像机,“我们这么多人,又是架机器又是打光的,还要蹭吃蹭喝,这扰了你们的清净不说,还占了亲戚朋友的座。这点心意是给新人的,图个吉利,您一定要收下。”
张导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这红包里的数额,那是相当可观的。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让人从车上搬下来几箱子实打实的好东西——高档的床上四件套、全套的品牌小家电,甚至还有两坛子封存了十几年的好酒。
这些东西不虚头巴脑,摆在堂屋里,那是实实在在的面子。
牵线搭桥的那位村支书在旁边看着,怀里也抱着张导送的一套精装茶叶和几条好烟,笑得见牙不见眼:“老根叔,你就收下吧!这也是张导祝你们家阿妹和阿哥日子红红火火!”
“那我就替娃娃们谢谢张导演了!”老阿爸看着那边正和嘉宾们拼酒拼得热火朝天的新郎官,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娃娃们,福气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