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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迷茫的袁天罡。

    大秦西州边境,以乌浒河为界,西边是嚈哒残余势力与当地土著城邦,西南是吐火罗国。

    嚈哒残余势力与当地土著城邦,现在属于吐火罗国管制。

    而在西突厥灭亡后,这整片地区都投靠了波斯帝国,受波斯帝国羁縻管控。

    也就是说名义上是以波斯为宗主国,但实际上仍由当地首领管理。

    乌浒河东边,准确说正东,是昭武九姓(穆国、石国、康国等)居住的河中平原地带。

    东南则是葱岭。

    这是自西汉以来,中原百姓对于这片高原的称呼。

    葱岭即是帕米尔高原。

    玄奘法师当初西行,将葱岭记作‘波谜罗’,将‘乌浒河’记作‘缚刍水’。

    乌浒河上游的喷赤河河段,如今全部位于大秦帝国境内。

    乌浒河自东南方向的大秦葱岭,向西北注入雷翥海,也即是咸海。

    从地理特征上来看,西方诸国联军要想通过乌浒河,向大秦发起进攻,只有一条路线。

    那便是从乌浒河下游浅水渡河,一路向原昭武九姓的河中平原地带推进,再占领原西域绿洲城邦,也即于阗、莎车、焉耆、高昌这些区域。

    然后就可以站稳脚跟,图谋进军大秦陇右道地区,直指关中京畿重地‘长安城’。

    事实上西方诸国君主,和军队指挥官,制定的进攻计划,正是以这条路线,也即后世人所称的古丝绸之路,作为行军路线。

    不管在战前,这些国家如何情绪高昂、充满期待,甚至整天整夜的当众享受。

    但临到即将开战的前夕,他们大多数人还是变得认真了起来。

    经过商议,大食国王‘欧麦尔’、拜占庭帝国皇帝‘奥古斯都’,以及波斯帝国国王‘伊嗣俟三世’几人,最终决定,百万大军分三路,从乌浒河下游几个浅水地区,先彻夜过河,并把大部分物资用骆驼小舟等运过河。

    然后在河的西岸,大秦边境地带,建设临时营地。

    在河的东岸,同样留下五万兵马,以及部分辎重。

    等到确定可以实施进攻,拿下乌浒河东岸的几座重要城池,再将所有后方兵马以及辎重,全部迁移到大秦境内。

    之后再以之前携带的粮草为主,以强征掠夺当地百姓的粮食牛羊牲畜为辅,向东推进,攻城略地。

    最后实现完全的以战养战,以大秦境内掠夺的资源,作为粮草补给。

    是夜,在王玄策的提议下,西方诸国先是派了十几路斥候,在天色昏暗时,渡过浅水,在乌浒河东岸进行了谨慎的侦查。

    最终得出结果,乌浒河东岸十几里内几乎没有大秦边军巡逻,只有少量兵马在靠近东北方向火寻城周围巡逻后。

    九十多万西方诸国联军,当即在火寻城南面,悄无声息抹黑过河,到达乌浒河东岸河谷整装待发。

    王玄策谨慎的提议,让西方诸国君主,进一步相信他对于大秦帝国的仇恨,进一步信赖他这个来自东方的盟友。

    在欧麦尔、奥古斯都等西方君主,都在心中窃喜着大军顺利通过乌浒河进入大秦境内时。

    事实上,西方诸国联军的一举一动,都在大秦西州边境斥候的视线之下。

    有战场侦查神器‘千里目’的帮助,那些埋伏在暗处的大秦斥候,隔着老远就能看清西方士兵的脸,以及身上的装束、携带的兵器、物资。

    由于此前已经得知过上方详细的战斗部署,这些大秦斥候,并没有轻举妄动。

    他们知道,猎物只是刚刚钻进口袋,身体还没有被口袋完全套住。

    终于。

    西方诸国九十多万大军,在子夜全部通过乌浒河,他们一个个神色振奋,一边啃食着馕饼喝着水,快速补充体力,一边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战意,等待着指挥官发号指令。

    而在一大群王室禁卫护卫中间,奥古斯都、欧麦尔、伊嗣俟三世等七位君主,正拿着地图一看再看。

    奥古斯都还是认为,有必要拿下北面的火寻城。

    因为火寻城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补给点。

    火寻城位于乌浒河下游东岸。

    而乌浒河中游下游两岸,被大片的沙漠戈壁覆盖,只有沿河绿洲,以及沙漠中一些绿洲,可以让大量军队存活。

    西方诸国联军,要么拿下火寻城,再攻占东岸沙漠中的绿洲城邦,直至昭武九姓人口密集的河中平原地带,以此站稳脚跟。

    要么从乌浒河上游行军。

    可乌浒河上游,两岸虽气候湿润,有大片的山地草原、河谷绿洲,但再往东进,就要进入帕米尔高原地带,同样只能向北进入河中平原,再由河中平原,进入原大唐西域地区。

    如果西方诸国是对大秦徐徐图之,最好的战略肯定是拿下乌浒河上游地形复杂草原山地辽阔的地区,这样就可以进可攻退可守。

    可西方诸国这次的东征行动,说白了并不是为了吞并整个大秦,甚至也不敢和大秦打持久战,更担心大秦帝国所有的兵力集结起来,对付他们。

    所以他们要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的突袭战,集中兵力攻占昭武九姓地区,以及原大唐西域绿洲地区。

    “咱们先派五万大军拿下大秦西北边境的火寻城,其余军队集中兵力进攻大秦的安息郡、木鹿郡、贵霜郡、西曹郡,有了这几座城池作为倚仗,我们稍作休整,再继续东进,攻占大秦的康居郡、大宛郡、碎叶郡、于阗郡等地。

    ‘王’,你的看法呢?”

    拜占庭帝国皇帝奥古斯都,看向人群中的王玄策。

    他的眼神中一半带着诚恳的询问,一半带着谨慎和警惕。

    能做到他这个位置的人,永远不可能完全的信任一个人,尤其是外族人。

    王玄策并没有在这种关键时候发挥失常。

    他的演技一如既往的稳定,完美。

    他右手抱胸躬身恭敬道:“奥古斯都冕下,对于具体如何进攻,我并不能给你什么意见。

    您是一位英明的君主,战争经验丰富,眼光开阔,由您和另外几位国王陛下指挥战役,我相信一定可以打败大秦。

    我只能确保我提供的地形图,以及大秦边关城池分布是正确的,这些已经被吐火罗国王陛下亲自验证。”

    奥古斯都闻言,眼神中警惕少了一份,安慰王玄策道:“你虽然不懂打仗,做不了我们的指挥官,但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其余各国君主纷纷点头。

    王玄策眼眶一红,低头道:“诸位国王陛下的慷慨,我表示真诚的感谢。

    但我只想复仇,为自己的家人复仇!”

    奥古斯都、欧麦尔几人心头一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已经完全被王玄策真情的流露打动。

    法兰克国王达戈贝尔特脸色阴沉道:“‘王’,你放心,你的心愿很快就能达成。

    那位残暴的邪恶之主,即使我们不制裁他,他也终将被光明打败。”

    手持黄金权杖的天主教教皇,奥诺里乌斯,右手举着一枚十字圣架,闭着双眼喃喃低语了几句。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平静的对王玄策说道:“‘主’说,黑暗必败,光明将至东方。”

    王玄策一副大为动容的神情,躬身对这位西方教皇表示感谢。

    旁边,袁天罡将众人的谈话以及反应看在眼里,看的眉头紧皱,心里直犯嘀咕。

    一时间他已经完全分不清王玄策以及王玄策身边的几个秦人,到底是在做戏,还是真的对大秦恨之入骨。

    他放眼望去,两侧河谷全是黑压压的西方敌军,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信赖的自己人。

    “贤婿啊,你怎么也不派人给我回个信,我现在是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你若不肯原谅也罢了,只是现在西方诸国大军,已经进入大秦边境,箭在弦上,我这边对于你的计划,以及是否做好了抵御的准备,一无所知。

    总不能真教我做了大秦帝国的千古罪人。

    我现在后悔了,不想再参与到这件事当中,劝这些人回西方,还来得及吗?”

    由于不确定大秦方面是否做好了准备,也不确定这次究竟是帮了忙,还是帮了倒忙,可能会伤害到大秦西州百姓,袁天罡心里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袁天罡很是惆怅迷茫备受煎熬时,西方诸国近百万大军,在各国指挥官命令下,开始分成两股动员起来。

    一部分,约五万人,向沿着隐蔽的河谷,向北面火寻城方向行去。

    其余主力,浩浩荡荡,沿着河谷,向南面几十里处一个山口行去。

    袁天罡心头一紧,知道自己后悔也没用了。

    是生是死,是成为大秦、成为九州百姓千万世的罪人,这辈子再没可能回到故土,还是能获得赵仙罴这个女婿的原谅,他只能听天由命。

    …

    大秦西州边境。

    薛仁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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