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浅那双通红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叔,见小叔不仅睁开了眼睛,还认出了她。
一直紧绷的那根心弦终于松懈下来。
堵在心口的那股担心又后怕的情绪瞬间有了宣泄口,她抱着小叔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声中夹杂着想念,害怕,还有失而复得的庆幸。
她真的差一点就失去小叔,要是再晚来一分钟,小叔就没气息了,到那时喂多少灵泉水都救不活小叔。
越想越害怕的苏沫浅,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地流。
周慕白感受到胸前的湿意,心疼地伸手摸了摸浅浅的小脑袋,语气自责又宠溺:“都是小叔不好,让浅浅担心了,小叔向你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这不劝还好,一劝,苏沫浅心里更难受了,她的小叔还是那么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周慕白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被浅浅哭碎了,他眼眶泛红地轻拍着苏沫浅的后背,就像哄小时候的浅浅一样,声音轻柔地哄道:
“浅浅,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小叔这几年攒了好多钱票,等过段时间我们去京市供销社给你买漂亮衣服穿,小叔还带你去吃烤鸭,好不好?”
苏沫浅大哭了一场,后怕的情绪发泄完,也就停止了哭声,听着小叔说再哭就不漂亮了,她眼底的泪水还没干,又扑哧一笑:“小叔,我已经变丑了。”
苏沫浅这才想起自己还顶着怎样的一副尊容,她都变这么丑了,小叔还能认出来,真是难为小叔了。
周慕白见浅浅不哭了,眉眼间也染上笑容:“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小叔都能认出你来。”
自己养大的孩子,哪怕看一眼他也能认出来,不管浅浅易容成什么模样,她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永远不会改变。
周慕白微微活动了活动四肢,感觉身上一点也不疼了,想立马坐起来时,余光瞥见这里还有旁人,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站在一旁的李大虎,满眼震惊地听着队长讲了好多话后,也终于消化了队长不仅睁开眼睛,还能说话的这一事实,最令他狂喜的是,队长被救活了,不会牺牲了。
他们的队长不会抛下他们,更不会不要他们了!
他们一队的天,回来了!
喜极而泣的李大虎,忍不住地捂着脸,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他的哭声比较豪爽,不藏着,也不掖着,哭声中夹杂着更多的是委屈,犹如大人没在家,一直在逞强的孩子般。
他一边哭,还一边告状:“队长,你终于醒来了,你不知道我都快吓死了,这些日子我们过得提心吊胆,我们连觉都不敢睡。”
“队长,我们一路赶到这里,可惊险了。”
“队长,那些公安局的人都欺负我们,你得给我们去报仇,我们不能白白被他们欺负!”
周慕白听着李大虎的哭声脑壳疼,这是队里出了名的爱哭鬼,好在关键时候不会掉链子,要不然他早就把人踢到其他队里去了。
他瞥了眼蹲在地上,捂着脸的李大虎,没好气道:“我还没死呢,你哭嚎什么!要是再哭,你立即滚回去!”
挨了训的李大虎,不但没有伤心,反而咧着个大嘴笑了起来,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严厉,都证明了一件事:他们的队长,千真万确地回来了!
只是,刚才那么温柔哄人的队长,怎么到了他这里,一点也不温柔了,他可是也哭了呢。
周慕白见李大虎又哭又笑的样子,真是没眼看,他又看向其他几人。
高长明等李大虎哭诉完,他终于满眼激动地走上前,微红着眼眶,询问道:“队长,您身上还疼不疼?还有哪里不舒服?”
刘刚和张强也眼眶泛红地走上前,询问着队长的身体情况。
周慕白眼神动容地看着他们,声音温和:“这一路辛苦你们了。”
他刚才从李大虎的只言片语中,也能想象出,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危险。
苏沫浅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适时地开口提醒:“小叔,我们该下火车了。”
“现在是哪一站?”
已经收拾好心情的李大虎抢答道:“队长,这是平城站。”
王国梁说出了自己的建议:“我们出了火车站后,先去我战友家住一晚,我提前跟他打过招呼,他那处旧宅子暂时没人住,也比较宽敞,我们都住进去也没问题。”
周慕白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感谢道:“有劳王哥了。”
王国梁佯装不悦:“你小子都喊我一声老大哥,还客气什么,师长还等着你平安回去呢。”
“师长?”周慕白眼神疑惑。
“小叔,舅舅现在是师长了。”
周慕白听闻是老郑升职了,打心底里为他高兴,他刚想问问浅浅,他爸妈还有贺然怎么样了。
王国梁见时间差不多了,笑着道:“有什么话,等我们安顿好了再说。”
高长明他们迅速收拾行李。
“队长,我背你出去。”
李大虎说着蹲在了床铺前,以前在基地的时候,他们也吃过谢砚川谢副工程师家族的秘制救命良药,虽然能把人救活,但身上的伤也得养上一段时间,队长以前那么虚弱,即便清醒了,也绝对不能自己走路。
周慕白很有经验地瞬间收起精神抖擞的模样,一脸虚弱地应了声好,为了浅浅,他再装一个月的病人又能怎样!
苏沫浅眼观鼻,鼻观心,最后憋笑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自己情急之下喂了多少灵泉水给小叔,她心里清楚,别说小叔能跑能跳了,小叔能把李大虎他们几个打趴下,也是分分钟的事。
大家动作很快,王国梁留在最后抹除痕迹,他把染血的床单和枕头都装进包里带走了。
刘刚则去找列车长说明了房门被他不小心撞坏的事情,还交给了列车长修门的费用。
一行人动作迅速地出了火车站。
途中,还看见了一批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他们正脚步匆匆地往站台里面赶。
擦肩而过时,苏沫浅听了一耳朵。
那名领头的医生叮嘱几名护士:“你们到了地方动作麻利些,尽快让他们吃药,十几名公安同志已经拉得连裤子都提不上了,再拉下去就虚脱了。”
有好奇的护士还问了句:“要是不能走路了,那他们还怎么在火车站抓坏人?”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被训的那位小护士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苏沫浅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