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纳尔的低语混乱不堪。
就在这关键的五分钟里，远处地中海中心的漩涡，幽绿色光芒终于黯淡到了极致，旋转完全停止，空间结构如同碎裂的玻璃，开始片片剥落消散。
最终，那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巨大漩涡，如同幻影般，无声无息地彻底消失在海天之间。
虚空通往这个世界的一条能量通道，被切断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道银光闪过。
脸色惨白如纸，七窍渗血的卡尔文，身影踉跄地出现在凛冬号残破的舰桥上方。
他手中托举着一个极不稳定的，篮球大小的空间奇点。
他看着下方还在意识挣扎的莱昂纳尔，没有任何废话，用尽最后力气，将那团空间奇点推了下去。
奇点落下，触及凛冬号甲板的瞬间，骤然膨胀，化作一个将整艘旗舰残骸连同莱昂纳尔一起吞没的，不断向内坍塌的黑色球体！
球体维持了两秒，骤然收缩消失。
海面上，只留下一个平滑的深不见底的圆形空缺，海水正疯狂倒灌。
莱昂纳尔，被放逐到了未知的空间乱流之中。
卡尔文再也支撑不住，从空中直直坠向海面，被随后拼死赶来的联军直升机勉强捞起。
……
龙渊基地。
监测屏幕上，代表虚空漩涡的能量信号彻底归零。
紧接着，全球各战线的报告如雪片般传来。
“白象国战线报告！风暴使徒能量骤降，行动僵直，出现崩解迹象！”
“北境冰盖推进停止！前沿虚空造物大规模失去活性！”
“全球虚空能量读数全面衰退！”
死寂。
然后是震耳欲聋的，混杂着哭喊与呐喊的欢呼，在基地每一个角落爆发！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斯威特斯基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肩膀微微抖动。
徐光荣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弹药箱，对着天空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沃伊切赫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医疗中心，小约瑟夫几乎消失的生命体征，奇迹般地停止了恶化。
姬凌那稀薄到极致的存在，流失速度也终于减缓。
阳光，刺破了地中海上方残留的阴霾，照耀在波澜未平的海面上，照耀在龙渊基地的断壁残垣，照耀在每一个幸存者满是泪痕与烟尘的脸上。
战争，还未完全结束，清剿残敌，重建秩序的道路漫长。
但最黑暗的时刻，过去了。
人类，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终于从悬崖边缘，爬了回来。
新的一天，开始了。
……
十二月二十日。
全球超自然联盟临时总部。
曾经用于讨论艺术与贸易的华丽会议厅，此刻坐满了来自一百九十多个国家的代表，军官和情报负责人。
巨大的环形会场里弥漫着压抑的沉默，只有偶尔响起的咳嗽声和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台上，斯威特斯基穿着笔挺的毛沙国元帅制服，肩章上的将星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他的面前没有演讲稿，只有一杯水和一份薄薄的简报。
“女士们，先生们。”斯威特斯基开口，声音通过同声传译系统传遍会场，平静的开口道：“我代表联军最高指挥部，向全世界报告关于虚空入侵最终战役的结果。”
会场所有屏幕同时亮起，播放着经过剪辑的战斗画面。
龙渊基地的建立，冰原总库的夺取，虚空风暴发生器的启动，地中海漩涡的崩溃，以及各条战线上最后的清剿。
画面结束后，斯威特斯基调出了一张损失统计表。
“战役持续一百四十七天，全球直接军事人员伤亡，超过八十五万。”
“平民伤亡因统计困难尚未最终确认，预估超过两千万，直接经济损失，无法估量。”
数字冰冷地投射在屏幕上，会场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我们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斯威特斯基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继续说道：“但我们赢得了生存的权利。”
“当地时间十二月十八日凌晨五点十七分，地中海虚空漩涡主通道被永久性切断。”
“目前全球范围内虚空能量读数持续衰减，残余虚空造物失去统一指挥和能量补充，正在被联军各部有序清剿。”
斯威特斯基调出下一张幻灯片，是主要参战人员的现状。
“姬凌将军……”照片上是姬凌穿着中将军服的正式照，旁边标注着现状，“在最终行动中承担核心能量输出，因过度使用源能量，目前处于存在性稀薄状态，于龙渊基地医疗中心接受维生治疗吗，龙国军方已将其军衔晋升为上将，以表彰其在战役中的决定性贡献。”
照片切换，是南宫灵月身穿白象国军装，神情清冷的影像。
“南宫灵月上校，在最终拦截莱昂纳尔舰队的行动中，与契约神明九尾狐仙共同执行自杀性精神冲击任务。”
“任务成功拖延敌军五分钟，为最终胜利争取了关键窗口。”
“但南宫上校所乘战机坠毁地中海，搜救持续七十二小时，未发现生命迹象或遗体，目前已被列为战斗中失踪人员。”
下一张是小约瑟夫躺在医疗舱里、浑身连着管线的照片。
“约瑟夫·施密特少尉，代号小火苗。”
“在最终行动中承担能量接力任务，与契约神明提亚马特共同燃烧神性本源。”
“任务成功后陷入深度昏迷，生命体征稳定但意识未恢复，于龙渊基地接受治疗，汉斯猫国已追授其中尉军衔及最高英勇勋章。”
最后是卡尔文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照片。
“卡尔文上尉，在最终行动中承担空间坐标锁定与稳定任务，并在最后阶段执行了对虚空使徒莱昂纳尔的放逐行动。”
“任务成功后因空间魔法严重透支重伤，目前于加雷斯基地疗养恢复。”
幻灯片结束。
斯威特斯基端起面前的水杯吗，淡淡的喝了一口，声音更沉了些。
“这些名字，以及成千上万未在此列举的名字，是人类文明能够存续至今的基石。”
“他们用生命，健康，乃至自己的存在本身，为所有人换来了继续活下去的机会。”